“我们的祖先在雾神的庇佑下带领我们离开危险的西大陆,至今已有四百年有余,本以为我们已经被东大陆的异邦人接受,诺克萨斯人却发了疯一般执意要灭亡我们,不明白唇亡齿寒的德玛西亚人隔岸观火,东大陆的人不准备给我们留活路,
我们要投降吗?我的祭祀们,在敌人想要灭亡我们的时候,你们会选择投降吗?”
跪伏在地上的祭祀和萨满之间没人说话,脸上的疯狂已经表露无遗。
见此,基诺王就从王座上站起来,声音低沉,高举双手。
“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那么我们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愚蠢究竟会为自己带来怎样的代价!我的祭司们,曾经的我还在怀疑雾神对于我们来说究竟算不算保护神,此刻我却在庆幸,在这个失去一切的时候我们还有雾神的注视,
雾神是西大陆的神明,在东大陆因为某种原因并不能在发挥强大的作用,除非献上足够的活祭,提拉姆,告诉我,这座城堡还有多少利因兰的臣民?”
名为提拉姆的祭祀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
“吾王,算上外邦人,城堡内还有六千左右的利因兰的臣民。”
“很好,接下来由你主持雾神活祭,先从那些外邦人开始充做人牲,在城破之前,我要让利因兰的土地成为所有东大陆人的梦魇!”
……
九月二十五日,在翡翠领法师筋疲力尽的情况下,承受了一个星期魔法攻击的利因兰内城高堡魔法护盾终于被击破。
龙蜥骑士和龙禽骑士率先突入战场,绕开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垣,士兵用炼金炸药炸开了外围的木质城门,士兵们很快就进入内城,把充满了血腥气的城堡包围了起来,
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城堡的守军状况与四天之前相同,城堡外看不到半个人影,似乎是利因兰人已经放弃了抵抗,选择龟缩内堡束手就缚,倒是外围的民居里找到了十几个身份不明的活人,被翡翠领的士兵关押。
‘U’字型城堡占地面积约为八万平方米,利因兰的建筑风格不同于瓦罗兰传统的城堡,布局和构造极为复杂多变,以纵横交错的悬空结构为主,城堡的四周有接近三米的护城河,河底可见无数倒插的锋锐长矛铁刺。
城门钢闸门如同最狭窄的监牢,铸造城堡的石材似乎是运用了某种特殊工艺,质地坚硬,钢铁亦不能侵,细细看去,连指甲盖大小的墙缝都很难找到,
出入口只有城东门一处,除此之外只有龙禽骑士在城堡的三层找到了另一个紧紧闭合的钢制铁门。
“情况怎么样?”
远远地看着下坠封闭的钢闸门,米尔顿询问自己的副官。
“回军团长,整座城堡都被我军包围了起来,期间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抵抗,利因兰人已经龟缩在了城堡之内,龙禽骑士已经占据了高地,除了血腥味有些浓厚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状况。”
再次刻意嗅了嗅空气里恍若实质的血腥浪潮,米尔顿眯起眼睛。
男人不由得回想起了菲德莱特角斗场的经历,在那之前他还是个锦衣玉食的孩子,直到他肩负了振兴家族的重任,
进入血琥珀军事学院进行学习之前,他的父亲带着他在牢笼里体验了一个星期的角斗士生活,所见所闻到处都是断肢和鲜血,闻之欲呕的器官和脑花味道让他在第一天晚上就吐了三次,夜不能寐。
那是远超于想象的真实残酷之地,没有道德的束缚,没有身而为人的原则,每一个人都是被牢笼囚禁的野兽,只想着在闸门大开之后杀死敌人,
与高高在上,没有任何威胁感的观战席位不同,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以角斗士的视角体验着属于角斗士的战斗和生活,
技艺高超的角斗士和嗜血野兽与他的距离只有一面随时都会升起的钢制围栏。
角斗士每一次发出怒吼和咆哮都会让他战战兢兢,饥饿嗜血的野兽会张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嘴巴撕碎敌人,大快朵颐地把战败者吞进肚子里。
正是因为有了这次过于残酷的可怕经历,米尔顿才明白前往血琥珀军事学院学习进修的机会到底有多么难得。
事实证明,他的父亲虽然做的有些出格,但效果却毋庸置疑,若非如此,如今的他也不会成为翡翠领黑铁卫第一军团的军团长。
“看来我们的利因兰朋友做了一些特别的事情……炸开他,我到要看看利因兰人在城堡里到底在搞什么鬼?”
把足够多的炼金炸药包安置在钢闸门外,轰隆一声,钢铁大门被炸出一个可供通行的缺口,顶着盾牌的黑铁卫士兵小心地迈过钢闸门鱼贯而入,开始了最后的攻城战。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色变得昏暗下来,遮住太阳的灰色阴云笼罩了整片天空,沥沥小雨簌簌而下。
用来囚禁俘虏的木质围栏之中,被捆缚着双手的布洛菲尔德低垂着头,任由雨滴捶打在脸颊上,一旁的女盾卫蒂娜也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围栏里的俘虏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三个人,对于布洛菲尔德和蒂娜来说,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因为这十三个人中,没有利奇、卡尔和盖洛普三人,而不在这里的后果很大的可能就是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
事实上就算是他们自身也对未来不抱任何正向的期望,因为诺克萨斯人对待俘虏的态度远比想象之中的严谨,唯一的好消息是诺斯兰王国的假身份经得起调查,这是此时此刻唯一值得慰藉的事情。
“我们该怎么办?要想办法杀出去吗?”
不想束手就擒的蒂娜带着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把头缓缓靠在布洛菲尔德的肩膀上,看守围栏的黑守卫士兵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会有所动作的俘虏,作为‘诺斯兰王国’的一对商人夫妻,蒂娜有足够的理由在诺克萨斯人的眼皮下做出这样的行为。
“等待机会,以完成任务为优先目标,既然诺克萨斯人没有直接杀了这里的俘虏,只要不露出破绽,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讨好地对盯着自己的诺克萨斯人笑了笑,布洛菲尔德把一个商人的卑微和期待完美表现出来。
被诺克萨斯人观察的时候,布洛菲尔德也在用德玛西亚剑尉长的角度观察着翡翠领的士兵,
他可以在士兵的脸上看到属于诺克萨斯的自信和翡翠领独有的傲慢,每一个士兵的精气神都不亚于那些甘愿为德玛西亚献身的军团士兵,再加上翡翠领向来以富硕著称,武器和甲胄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布洛菲尔德很明白,不远处看守自己和蒂娜的翡翠领士兵在装备上要优于德玛西亚的制式铁兵,要知道在这个人手一把铜剑都很困难的时代能全员装配铁制武器已经足以称得上是下血本了,谁成想翡翠领的士兵居然人手一柄钢制武器,就连盔甲也不同寻常的冷硬。
与德玛西亚士兵东平西凑的板甲不同,从头到脚的环铁重甲让翡翠领的士兵如同一座不动如山的铁塔,防御力不输骑士板甲,行动上却更加灵活,恐怕只有德玛西亚的秘银甲才能略胜一筹。
诺克萨斯人本就有着北方蛮族的血脉,体型向来比其他人种高大许多,可以说随便拉出一个人来放在德玛西亚都属于是最精锐的战士,精良的武器加优秀的士兵,足以让眼前的军队成为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破阵之军,也是布洛菲尔德最不愿意遇到的敌人。
【就算是依靠禁魔石的保护,不论装备来看,德玛西亚也无法与翡翠领的士兵相比,
单从军阵和士兵的优秀程度进行比较,眼前的部队足以媲美无畏先锋的战斗意志,只在装备上略逊一筹,除非是翡翠领装备着魔钢武器的诺克萨斯黑守卫。
可问题是无畏先锋只有两千余人,黑铁卫一个军团就有万人规模,除了三大黑铁卫军团之外,翡翠领还有其他的精锐部队。
德玛西亚如果真的和翡翠领发生战争的话,德玛西亚在战场上会死很多很多人,就算是有无数愿意为德玛西亚献身的士兵,德玛西亚也很难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只能借着禁魔石打消耗战,跟翡翠领比拼人命】
不知为何,明明是德玛西亚最精锐的军队无畏先锋的剑尉长,布洛菲尔德却对于德玛西亚和翡翠领有可能发生的战争保持悲观的态度。
“那是什么东西?似乎是在像我们这边靠拢?”
正当布洛菲尔德有些丧气的时候,围栏外的诺克萨斯人却发生了骚乱只因一股冲天的灰色雾气从城堡的方向开始向四周扩散,滚滚的灰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布洛菲尔德自然也看到了西面天空的异象,轻轻用胳膊肘点了点正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的蒂娜,此时此刻,剑尉长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灰色的雾气?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黑色闪电释放的黑魔法吧?”
“等等,在作战计划里似乎没有提到这个?”
“米尔顿军团长那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那边并没有消息,布鲁特,你迅速去米尔顿军团长那边问一问情况。”
“明白!”
名为布鲁特的翡翠领斥候刚刚骑上马匹,却见几个龙禽骑士发了疯一般地向着远离灰雾的方向飞来,既然作战部队来了传令兵,布鲁特也就不准备多此一举,准备从马上下来,却听俯冲而来的龙禽骑士一边摇晃着第一军团的军令牌,一边大声吼到。
“米尔顿军团长有令,所有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撤离灰雾范围!!米尔顿军团长有令!所有部队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撤离灰雾范围!!不得有误!!”
说完之后龙禽骑士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东边飞去,其他的龙禽骑士也是一脸惊恐,似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该死的家伙!光说撤离不说原因,米尔顿军团长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恨不得把天上的龙禽骑士全都送上军事法庭,负责俘虏的翡翠领小队长咬着牙发出了后撤的命令。
“黑守卫第五小队听令!着重甲者可抛弃重甲,必要时候可以抛弃武器和身体上的一切重物行囊,全体向东方移动,迅速撤离!”
“重复一遍!黑守卫第五小队听令!着重甲者可抛弃重甲,必要时候可以抛弃武器和身体上的一切重物行囊,全体向东方移动,直至撤离灰雾的范围为止,迅速撤离!”
眼看诺克萨斯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撤离,围栏里的十三个俘虏之中也有人慌乱了起来,蒂娜也想嚷嚷两声,却被一旁的布洛菲尔德阻止。因为已经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金戒指。
“大人,让我跟随你们撤离吧!我是格兰王国的子爵,颇有家资,可惜这次忽逢战乱丢掉了很多东西,这枚金戒指是我身上最后的财物,我愿意献给大人,等我回到格兰王国后一定会亲自重金酬谢!”
中年人的话让小队长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后,围栏的木门被翡翠领的士兵打开,中年人被安置在了一个骑兵的后面。
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俘虏们,翡翠领的小队长骑上马,对着准备再次上锁的翡翠领士兵摇摇头,声音放大。
“门就开着吧,给他们留一把刀,不管灰雾到底是什么东西,总得给别人一点希望,或许能帮到我们自己也说不定。”
丢掉铁锁,翡翠领的士兵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丢进了围栏里。
西边的灰雾正在以可怕的速度逼近,小队长不敢继续犹豫,用力一夹马腹,向着东边逃去。
对蒂娜使了个眼色,布洛菲尔德和蒂娜同时站起来小跑几步把争抢短刀的几人撞倒,布洛菲尔德背着手用短刀割开绳子,又帮蒂娜也解开束缚,直到把其他人的绳子也割断后,骂骂咧咧的声音才中止,十一人没命地向着东边逃去。
两人从围栏里跑出来,蒂娜看向布洛菲尔德。
“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撤!跟着诺克萨斯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