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丸都城被破的时候,就宣布高句丽国这个在公元前8年建立至今的国家宣布灭国。从朱蒙到东川王,历十一代君主。
公孙修看着眼前伟大的胜利,心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意,暗想:“现在高句丽灭亡了,并入燕国的版图,了却历史上汉唐两代的边患。”
公元28年时,高句丽第三代王——大武神王就曾跟汉朝驻辽东的边军发生过战役,汉军曾一路推至丸都城下围困,当时的丸都城粮草将尽,形势危急。大武神王手下的大臣献计,把鲤鱼美酒遣使者送去慰问汉军,并放低姿态,声称“寡人愚昧,获罪于上国。致令将军帅百万之军暴露敝境。无以将厚意,辄用薄物,致供于左右。”
汉军本来是准备围死大武神王,等粮草断绝必然生乱,眼看使者携带鲤鱼美酒劳军,误以为丸都城中水草粮食丰盛,反倒担心自身驻扎围城,久持不利,于是撤军,顺着这个台阶给下了。
其次是公元244年,辽东公孙氏被司马懿屠戮后的第六年,高句丽出兵侵扰辽东的安平,被魏国的幽州刺史毌丘俭率领大军征讨,把丸都城直接给摧毁了,远遁的东川王逃到沃沮避难居住。可因未能斩草除根,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高句丽第十六代王——故国原王又回到丸都重新建国,而那个时候中国恰好进入分裂混乱的东晋十六国时期。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公孙修可没让东川王跑了,而是抢先一步马訾水拦截,直接给生擒回来,等候问斩。
邓艾先行控制了五部的首领,又抓来各大官员,盘查高句丽目前的人口情况。一干重臣此时已成了阶下囚,均是浑身颤栗,这些人几乎都间接或者直接的参与了去年的襄平之战,生怕被燕王清算。
通过其初步的盘查,高句丽大约在五万户,接近三十万人口。
丸都城中的金银珠宝也被燕军一股脑儿的搜刮出来,毕竟是攒了十一代人的家底,直接让公孙修给抄家了,取一部分犒劳三军,剩下的收缴国库,运回燕国。
这其中本该封赏最多的是邓艾,可由于邓忠贻误战机扛上连带责任,奖赏减半;邓忠则将功赎罪,抵去死罪没有奖赏,可考虑其及时修筑水下浮桥没被敌军发现,并生擒了东川王有功,公孙修依然给予丰厚的奖赏。
三日后,东川王及其子嗣被斩首,高句丽的王室则降为平民,不再是王公贵族。
公孙修目前所考虑的,是如何控制高句丽这块区域。
唯一能参考的,是唐朝时期的做法,也就是迁移人口,填充各州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山高皇帝远,面对这样的落后时代,并不容易掌控。也担心高句丽人趁机复国,再次成为边患。
可这也不失为最佳的办法,也是促进民族融合的一大机遇,唐朝在击败了高句丽亡国后,也是将大量的人口迁回国。其中《唐会要》卷九十五《高句丽》载:“凡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入内地,前后七万余人。”
《旧唐书·房玄龄传》载:“未经旬月,即拔辽东,前后虏获,数十万计,分配诸州,无处不满。”
把人口迁回燕国,分散式的编为平民、奴婢,领取新的身份,成为燕国的百姓,与辽东当地的住民进行结合。不出三代人,高句丽就会成为历史,这也是唐朝灭亡高句丽后,百万遗民不知去向的原因,其结果便是大量人口流入大唐帝国、新罗两个帝国。
邓艾听说燕王要迁移大量人口,也不禁吃了一惊,忙道:“如此浩大的迁移,决非朝夕可以解决。”
“此事并不难。”
公孙修皱眉道:“凭孤在世之际,谅人心不敢思乱,可若是三代之后,五代之后呢?若等到燕国衰微,无力掌控边境之地,高句丽人又会成为边患,形成不可控制的灾难。只要迁入我大燕,不出五代人,移风易俗,一视同仁,胡汉通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百年之后又岂会有高句丽人?”
邓艾道:“从丸都、百马城一带回燕国,远达上千里,若是走陆路,恐怕一路上要死不少的人。尤其是扶老携幼,日夜兼行。”
他轻声一笑:“大将军可是忘了沓渚柳氏?”
邓艾恍然大悟,原来王上造船,可不止是为了他日进攻青州,也有用于承载离开高句丽的原因。不禁叹道:“怪不得王上不仅要给柳氏兄弟封侯,还准备娶其族女,原来意在于此。”
公孙修一笑置之,想到柳青,又想到王朱,心想这两个女人若是娶进宫中倒也不错,都是绝色佳人,最重要的是巩固了燕国的政治。王室娶豪族之女,邻国之公主,都是再自然不过了,政治联姻并不是个人喜好决定的。
“大将军以为此二女如何?”公孙修笑道。
邓艾还以为王上问的是政治走向,说道:“沓渚柳氏嫁女于王上,自为皇亲国戚。柳氏也会尽职效忠于王上,船坞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至于王朱,扶余国公主,也是一大重要,现如今东川王伏诛,高句丽自也成了燕国之地,咱们和扶余也算是比邻而居。”
公孙修点了点头,心想这脑袋果然只关心军国大事。这一提倒是点醒了他,目前高句丽一灭,可就剩下扶余国跟鲜卑了。
“扶余国,你认为要如何处置?”公孙修询问道。
邓艾笑道:“末将有两策,只不知王上的意思,固不敢献计。”
公孙修不禁失笑道:“孤尚未询问,大将军已有两策烂记于胸,倒不如一并献出。即便哪一策与孤的意思相悖,那也无妨。”
两人坐在丸都城的王宫中,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东川王曾经的王座上,看着下首的邓艾,脸上挂着笑容。
邓艾点了点头,说道:“一策是缓策,王上目前已娶了扶余国公主,互为姻亲之国,可以王化教之,永结同心,等来年大燕实力倍增,扶余国效法燕国,可逐渐蚕食。”
公孙修闻听就觉得这一计策不仅时间漫长,且考验的还是天下形势不变的情况,皱眉道:“幸好孤的理念与此策不符,否则的话,孤以此念托出,大将军以此策献之,一拍即合,那才是燕国之乱。”
邓艾当然明白王上这样的好战者不会采纳此策,认真道:“缓策毕竟是缓策,目前燕国大小强敌环伺,天下形势随时有变,时不我待。譬如去疴当下勐药,乱世当用重典,不能以和亲的方式,拖到扶余国主动归附,而须以王霸兼用之法。”
公孙修听到这里,胃口被吊起来了,就好像追到一半的小说没了,询问道:“大将军可说第二策。”
邓艾道:“这个第二策,是急策。麻余王的心思,并非一成不变,而是经过多次的转变——”
他明白这个问题,邓艾也完全剖析、解释了麻余王的心路历程,从最开始的联合东川王,是担心被燕国一起吞并。中计后恨上了东川王,导致没能及时出兵帮助东川王,在燕军攻下百马城,又知丸都城必然失守,这才愿意将公主嫁过来,并让使臣好言劝慰,结得两国盟心,寄希望于燕国不出兵征扶余。
当然,这样的和亲,看似和亲,实则示弱,现在灭扶余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并不是一个公主就能换得两国边境安稳的。
邓艾认真道:“这一急策,仍是声东击西之策。王上可假称出兵灭鲜卑,向扶余国借道出兵鲜卑,若是麻余王首肯,则大军进扶余一路通畅,可顺势将其灭之。若是不肯,再三推辞,王上则传檄天下,以麻余王跟鲜卑莫护跋有切齿瓜葛,所以才不肯让道伐之。”
公孙修听到这第二个计策,不由得一阵头大,这个缓策过于缓,急策过于急,说道:“大将军此策,是完全逼着麻余王主动决裂,假道伐虢的意思已经明目张胆,根本不加掩饰野心,简直是司马昭——”
话刚想说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转念一想到司马氏还没篡位,这句谚语也还未成立,拿出来比喻也很不恰当,当即又咽了回去。
邓艾倒是耳朵尖,听到了“司马昭”三字,奇道:“王上,此事跟司马昭有什么关系?”
公孙修顾左右而言他,“你听错了吧?什么司马昭?孤的意思是,这样进逼麻余王,岂不是引他主动决裂?”
邓艾还真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搔了搔头,正色道:“扶余国尚且不如高句丽,也不必用什么计策。以末将想来,麻余王倘若自知不敌,又为求一线生机,必乞怜求生。”
“此言倒是不虚,麻余王若是看得清形势,明白利害,乖乖的投降依附,举族迁入燕国,做个闲散的虚职诸侯王,倒也能安享晚年,不然的话,也只得大肆征战了。”
他心想麻余王如若冥顽不灵,也只能兵戎相见,可现在刚夺下高句丽,尚没时间去做别的,还得巩固边境,抚慰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