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中旬。
随着时光的流逝,梁潮的练兵计划也在有条不絮的顺利进行。尤其是最近的这一个月里,在刘全等人的亲身调导之下,赵虎子他们这群人可谓是进步神速,已经完全可以做出快马劈砍的这类操作,以及地面之上熟练的拉弓射箭。
但是突然间的一场大雪,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规划。
雪下的极大!
而且毫无征兆!
一连两天的时间,一刻都没有停过。
从小在郯县长大的梁潮,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风雪。
夜间,狂暴的风雪无情的拍打着梁潮的军帐,“呼呼”的声响吵得他无法入睡。
后半夜,又数次掀开他的帐门,漫天的飞雪搞得军帐之中一团乱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因为一天一夜风雪的积累,彻底压坏了好几座军帐,大家一通忙活之后,不得已之下,挤在仅剩的几处军帐之中艰苦度日。
直到第三天清晨,两天一夜的风雪才终于停了下来,但是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连平日里随处可见的沟壑都已经被积雪一一填平。
就在梁潮打算召集众人处理营地积雪的时候,不想以赵虎子、纪牢为首的一众士兵,抢先找了过来。
…………
“什么?”
“你们要请假?”
梁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望着对方。
“理由……”
大家相互望了望对方,都是一脸的焦急。
最后,还是由平日里跟梁潮比较熟悉的赵虎子,来负责回答梁潮的问题。
“将军,不是属下怕苦怕累想要逃避训练,而是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看到梁潮疑惑的目光,赵虎子不由焦急地说道:
“将军,属下家中只有属下这么一个独子,现如今家父又奉官府之令在聚兵关要塞服徭役,属下的家中就只有家母以及小妹留守。如今突降大雪,连我们这些坚固的营房都被积雪压坏了几座,可见家中年久失修的房屋又该是怎样的一个状况!只是现在属下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壮劳力,心急之下……”
“属下知道,一入军队,无令不得离营,只是……”
“还请将军恕罪!”
说着说着,赵虎子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就这样焦急的看着梁潮,等待着他的答复。
“还请将军恩准!”
紧接着,后面的人群呼啦啦的一大片,齐齐的跪在了梁潮的军帐之中。
赵虎子所说的情况彻底震惊了梁潮。
他自小衣食无忧,虽然不是什么锦衣玉食,但是还从来没有对衣食住行这些繁琐的小事操过心,如今猛然间听到如此言论,也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良久之后,梁潮才慢慢醒转过来,低头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不由得感到无比的惭愧。
梁潮默默的扶起身前的赵虎子,又摆手示意大家起身,缓缓地问道:
“咱们军营,像你们这种情况的将士还有多少?”
此时的赵虎子被梁潮拖着手臂,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没有细查,不过这些只是我们营房之中的情况,如果以此类推的话,恐怕要有三成左右的样子!”
梁潮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苦恼地说道:
“三成……”
“这还是你们这些只是独子的情况,另外还有多子之家,但其中有参军的,有服徭役的,还有在军中服杂役的,又有岁数较小的,等等等等!其中肯定还有家中只留妻儿老小的情况!”
梁潮伸手捏了捏头痛的脑壳,起身来到账外,踩了踩身前已经能够淹没膝盖的积雪,又连声问道:
“你们都家住何处?踏雪而行又需要多长的时间可以回到家中?准备返家几日?”
如此一连串的问题,顿时把赵虎子等人都给问蒙了。
不怪梁潮这样问,他们的训练营地已经是聚兵关要塞的最南边了。就算这样,此处距离营陵城最近的距离也要大约三十多里地的样子,如果再有人住在营陵城的东南方位,加上如今的积雪难行,恐怕回到家中的时候,最快最快也要等到下午了,如果再加上返回的时间,那么……
“啧……”
看着大家一头的问号,梁潮不由的摇了摇头,厉声喝道:
“集合……”
…………
很快,军营之中的一百来号人,踩着过膝的积雪,踉踉跄跄的全部聚集到了校场之上。
“将士们……”
“现在咱们要做一次排查,希望你们如实禀报!”
梁潮看着面前稀稀拉拉乱作一团的队伍,虽然心中十分的生气,却也知道孰轻孰重,只能强压心中的火气,留待日后整顿。
“此时家中只有老弱妇孺留守的将士,请走上前来……”
听到梁潮的喊话,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踌躇的来到队伍的前面,等待着梁潮的解释,倒是赵虎子等人猛然间眼前一亮,赶紧跟着站了出来。
事情比梁潮想象的还要严重,大约有一半的军士都站了出来。
这就比较麻烦了,不管其家中到底有没有受灾,因为只有老少妇孺的存在,担心总是免不了的,即使被强行留下训练,相信他们也会心生不满。
如果再运气不好,家中真的遭了灾的话……
梁潮想想都觉得可怕!
“如果官府能够帮忙赈灾的话……”
还没有想完,梁潮就立即摇了摇头。他太清楚北海官府的凑性了,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梁潮郁闷的挠了挠头,思考了好大一会,最终一咬牙,对着众人说道:
“兄弟们……”
“咱们的运气不太好,遇上了这么一个鬼天气!”
“如今遭此天灾,想必大家也一定在担心家中的情况!我知道大家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想必家中的情况也不会太乐观,所以本将军临时决定,过一会将先行发放未来两月的军饷,你们先行带回家中应急!”
“另外,为了照顾路途遥远的弟兄,也可以暂借军马一用。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军马毕竟是朝廷的军需,一般来说是不可以用作其他用途的,一旦损坏的话,不但你要担责,就连我也跑不了干系。所以大家一定要用心爱惜,现在路旁的沟壑都已被积雪填满,大家行进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只走大路,知道了吗?”
“知道了!”
梁潮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百来号人可以迸发出如此高昂的热情,他们的声量之大,就连自己的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
眼看着大家转身就要疾驰而去,梁潮赶紧喊住他们,继续大声的吩咐道:
“别急别急……”
“军马的草料大家一定要带足,千万不可饿着它们,它们毕竟是要陪着我们上阵杀敌的好兄弟,是我们的一条命,千万不可亏待了它们!”
“另外,此次归家,不管什么情况,今天天黑以前必须回到军营!这是军令,必须执行!如有违反,军法处置!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幸的话,我也好明天派人去帮你们,明白了吗?”
“是……”
这次的声音更加的高亢,显然梁潮的这个决定,换来了大家真正的归心!
“好了,现在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家早早地吃过早饭,赶紧出发吧!”
随着梁潮的发号施令,众人一蜂窝的跑向了梁潮部队的军需官——梁贺的身前,等待着结算他们预支的军饷。
仅仅只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梁潮就看到有人骑着高头大马夺门而去!
“二公子,您这招高明啊!仅仅一番激励再加上预支两个月的军饷就迎来了所有人的归心,想必这些兄弟在之后的岁月里一定会为您真心卖命的!”
面对着刘全的调侃,梁潮无奈的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话,就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连我们这么一点人,都产生了如此多的问题,相信父亲那边一定更加的难熬。我们也赶快吃饭,还要到聚兵关上,走上一遭呢!”
…………
连天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北方。
赵虎子家……
赵母赵林氏正领着女儿赵秀儿围坐在热炕之上,一边闲聊一边认真的做着针线活。
“??……”
突然间窗前一阵寒风吹过,冷热交替之下,赵秀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赵母赶紧询问道:
“怎么了秀儿?没事吧?”
“没事没事,母亲,只是鼻子稍微有点发痒,一时没有忍住就打了出来,咯咯……”
赵母温柔的摸了摸赵秀儿的额头,一边还不由自责的说道:
“都是母亲没用,没有提前就准备好。如今突降大雪,你父亲和你哥哥都身在外地,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挨饿受冻,咱们只有抓紧时间赶工出来,也好拜托邻居大爷,一起给他们捎带过去!”
赵秀儿眼见母亲伤心,赶紧很懂事的安慰起自己的母亲来……
作为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赵家的窗户是由一整块木板做的。如果关起来的话,屋里面黑布隆冬的一大片,实在不利于她们的针线活,现在只能半开着窗户借助外面的阳光,这才造就了一个半冷半热的尴尬局面。
其实赵家也受灾了,只是积雪压垮了院子里的一个小窝棚,又因为要赶工手上的针线活,赵母也就没有理会。
“母亲母亲,你听!外面到底是个什么声音?怎么‘咚咚’的直响?”
脑袋灵动的赵秀儿突然听到一些院外的声音,不由好奇的询问起自己的母亲来。
“吱呀……”
不等赵母的答话,赵家的院门就已经被人从外面慢慢推开,而赵虎子那健壮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内,紧接着又是一个硕大的马头跟着硬挤了进来。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