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张贵等刚到运河重镇清江浦一带,打算直下扬州时,就有黄得功来向张贵禀报说:“督帅!扬州大门紧闭,卑职等怎么都叫不开!”
张贵因而微微一笑:“扬州官绅这是要造反?”
赵彦听张贵这么说,道:“国舅爷此言差矣,人家只怕认为我们是反贼。”
“谁是汉,谁是贼,得看鹿死谁手!”
张贵回道。
赵彦点首。
张贵又道:“赵部堂,如今看来,你我得立威才行啊。”
赵彦听后便目视前方:“国舅爷没说错,是得立威!”
张贵接着就笑问道:“以赵部堂看,如何才能立威?”
“杀人才能立威!”
赵彦突然神色凝重地回道。
“好一个杀人才能立威!”
张贵不禁喝彩,接着就信口道:“有个姓周的高人说过,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的敌人!所以,以本督看,如今这扬州府大门紧闭,不肯为我们开门,必然是反了!可能不仅仅是扬州府反了,只怕上至这里的漕运总督下至这一带的士绅盐商皆成了反贼。”
“国舅爷,这位姓周的高人是谁?说的很有道理。”
赵彦忙问道。
“赵部堂不必知道,只需等着接下来杀人立威就是。”
张贵笑回道。
赵彦道:“既如此,可否请国舅爷借几门大炮给鄙人的总督标营?鄙人已经看见,国舅爷麾下西厂官校所载大炮甚是精良,想必是克城利器。”
“赵部堂好眼力!”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孙传庭!”
“卑职在!”
孙传庭站了出来。
“你部留下,协助赵部堂攻打扬州城。”
张贵吩咐道。
“是!”
孙传庭答应着。
而接着,张贵则吩咐道:“西厂其余官校随本督兵发淮安!漕运总督等意图谋逆,证据确凿,本督奉皇命督察天下税政,且兼有便宜行事之权,故当先发制人,擒拿这一干反贼,明正典刑,以正朝纲!”
“是!”
于是,西厂大部官校便在张贵率领下,直扑淮安。
赵彦这里也对自己的总督标营以及孙传庭所部命道:“扬州官绅据城谋反,本堂奉皇命总督浙直军务民政,即刻起,随本堂攻打扬州,剿灭反贼!”
“是!”
……
明朝扬州一带最有兵权的官是漕运总督。
所以,张贵之前才会对赵彦说这一带上至漕运总督皆已造反。
漕运总督在明朝的全称是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处。
管辖范围有凤阳、庐州、淮安、扬州四府,和滁州、和州、徐州三州以及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直隶大河等卫所,且兼管河道。
而驻地则是在淮安。
所以,张贵才会直接率兵来攻打淮安。
此时,淮安城内的漕运总督陈渐荣并没有想到张贵会直接带兵来打淮安城。
他只以为张贵等会在到达淮安运河沿岸的清江浦后,直接去扬州。
甚至他还早已串通扬州官绅,在张贵等到达扬州时,就紧闭扬州城,然后在张贵等被拦在扬州城外,且处于饥渴之时,就派自己麾下兵马假扮流寇袭杀张贵等人。
因而,他并没有让淮安城提前加强防备。
而淮安城也就还照常开着,任由商贾士民进出。
西厂黄得功率骑兵来时,就见淮安城门处,只有几个兵丁在城门内外守着,但除两个在认真查检进出之人外,其余的都懒洋洋靠着城门打盹。
黄得功见此干脆就率骑兵冲了过来。
这些个淮安兵丁刚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就被黄得功等砍翻在地。
黄得功等因此顺利夺下淮安城。
漕运总督陈渐荣此时则正在对自己麾下的心腹官将们训着话:“据报,张国舅和赵部堂已经到清江浦,很快就会直趋扬州城,而你们到时候务必要把事情做干净,知道吗?另外,谁若能生擒或斩杀张贵、赵彦二人,赏银千两!”
陈渐荣刚说完,就有一家丁盔斜甲松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西厂的官校攻进淮安城了!”
“什么?!”
陈渐荣听后大为惊愕。
这家丁哭着道:“眼下已经往这边来了!来了许多人马!”
“怎么会这样,竟然直接来攻打淮安城,难道他们不是南下推行新政,而是造反来了?且意在先来淮安解除本堂兵权?”
陈渐荣喃喃说着。
陈渐荣麾下总兵官龚国政因此问道:“部堂,我们还要去扬州吗?”
啪!
陈渐荣将一砚台直接朝龚国政的脸上摔去,失态地骂道:“去你妈个头!”
说着,陈渐荣就道:“立即去迎接上差!”
没多久,陈渐荣便率领着淮安城内的大小官员来到城门处,跪迎起来。
张贵这时候也在进入淮安城时,就看见陈渐荣等已跪在城外,便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渐荣卑微地道:“卑职漕运总督陈渐荣,率淮安官僚士绅特地恭迎上差!”
张贵听后便道:“都起来吧。”
“谢上差!”
陈渐荣等答应着就站起了身。
而张贵接下来则在明确自己西厂兵马已完全控制淮安城后,就突然喝令道:“将漕运总督陈渐荣和淮安总兵龚国政扣押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黄得功答应着就手一挥,麾下西厂官校便将陈渐荣和总兵龚国政扣押在地上。
与此同时,张贵的亲兵家丁皆持起斑鸠铳,把陈渐荣和龚国政等官绅以及他们的家丁皆围了起来。
陈渐荣等人的家丁见此这么多火铳对着自己,也不敢造次。
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自然也是大惊,他们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上差,这是做什么?”
“奉旨问话!”
张贵说着就看向这二人:“漕运总督陈渐荣、镇守淮安兼管漕丁的总兵龚国政,去年的漕运为何没运抵京师?”
“回话!”
张贵接着就大声叱问道。
陈渐荣早已编了理由,解释道:“江南没把漕粮运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这个漕运总督是怎么当的,底下十万漕兵民壮皆是摆设吗?!他们不运来,不知道去催收?陛下授予你督办漕运之权,不是让你只是在淮安城里等着他们把粮食运来的!”
张贵质问着就教训起陈渐荣来。
“臣失职!”
因张贵现在是奉旨问话,而张贵的身份是代天子南下的钦差,所以,陈渐荣便在张贵面前自称臣。
“朕看你们不是失职,你们是造反谋逆,是故意合谋断了漕粮,坏我大明根基!”
张贵也因是奉旨问话,故而也就以天子的口吻说着。
陈渐荣听后忙道:“陛下,冤枉啊!臣哪敢有那样的心思,臣真的只是不敢去收而已。”
“还不说实话是吧,非要等着被千刀万剐,还是说要等扬州那边的人把证据都交待了出来?”
张贵见此就问着陈渐荣。
陈渐荣听张贵这么说:“我说,我说,我愿意把一切都招了,是赵南星、左光斗他们给臣写了信,让臣这样做的,臣勾结扬州官绅暗害国舅爷与赵部堂,也是他们授意的。”
接着,张贵就看向龚国政:“他说的可是事实?”
龚国政此时也不敢掩饰,忙道:“是事实!”
“让他们把详细过程写成供词,然后签字画押!”
张贵因此吩咐道。
一刻钟后,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就在已写好的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
而张贵在拿到这些已签字画押的供词后就交给了黄得功:“即刻密封,以八百里急递送进京!”
然后,张贵就又看向陈渐荣和龚国政二人道:“你们俩还算老实,看在你们俩如实交代的份上,本督就代天子免了你们的千刀万剐之刑,但既已做了坏社稷根本谋害钦差的罪孽,就得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说着,张贵便喝令道:“将这两人当着淮安所有官绅的面砍了!然后将其首级装起来带走!”
“是!”
陈渐荣听后慌张地哭喊了起来:“求国舅爷饶卑职死罪啊!卑职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龚国政也道:“国舅爷饶命,卑职保证以后再也不听他们的话,谋害国舅爷了,求国舅爷给条活路啊!”
张贵没有搭理。
他知道从自己决定支持变法开始,就不能对反动者心慈手软,因为纵观历代变法,变法改革的利益损失者对待变法的人从来不会因变法的人心慈手软而心慈手软。
何况,自下而上的改革要想彻底的改革,其实和革0命本就没什么区别。
“国舅爷开恩呀!我们再也不敢断漕运了!”
陈渐荣这个漕运总督正喊着,就被摁在了地上,脖颈也因此露了出来。
咔嚓!
随即,一刀落下。
陈渐荣的首级落在地上,断颈处的鲜血飙洒了出来,在场的淮安官绅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协办漕运的淮安总兵官龚国政也被枭首,人头滚落在地,让在场的淮安官绅被吓得面色苍白之余,也全身哆嗦起来。
他们都没想到,张国舅一下江南就先砍了一个漕运总督和一个淮安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