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炮弹的是西厂的官校。
与东厂不同,西厂因是张贵直接提督,所以,张贵一开始就给西厂在军械司订购了大批轻型火炮与各类爆炸类火器,且要求西厂用军事作战的方式办案,即随时推着大炮去办案。
甚至招入西厂的官校也都是有实战经验的边军和京营等正规军官校。
毕竟张贵的目标是要西厂在将来去全世界武装收保护费的,没有强大的武装,自然也无法保障保护费的顺利收取。
至于采购军需的所需经费问题,目前对于西厂而言也不是问题。
因为西厂不久前才刚抄没了晋商,得到数百万两银子的经费,眼下还正是财大气粗的时候。
何况西厂眼下自己还搞投资,为铺设情报线,四处开设店铺、酒楼、客栈来创造收入。
所以,西厂现在还没有财政压力,甚至阔绰到还直接定向投资军械司,要军械司集中最好的技术官与工匠成立一个研发组,专门为西厂研制各类高精尖的火器,还直接投资在西山设立西厂的子弟学校,专门培养一些孤儿和从贫民手里买来的孩子作为西厂将来插手全球各类事务管理的人才班底。
这些自然是张贵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个时代受程朱理学思想甚深的官僚士大夫,也就干脆另辟蹊径,花钱培养孤儿和买来的贫民儿童,反正这些孩童,他怎么教,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没人可以置喙。
至于这些孩童以后长大成才后该怎么办?
无疑,这些孩童长大后只能在西厂名下工作,为西厂做事。
话转回来。
黄得功一到苏州,在看见东厂的人因抓捕李三才而被苏州大批士民持械武装阻拦后,就直接下令自己这边的西厂官校开炮轰这些苏州士民,且喊道:“东厂的兄弟们遇到了麻烦!但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怀着一个目的而来,所以西厂的弟兄们,我们西厂的人得给东厂的兄弟们帮帮场子!随我杀敌!”
黄得功说完就先从船上跳到了岸上来。
“千户说的是,反正就算没儿子,死了也会有人给杀纸钱,还怕什么!”
其余西厂官校也跟着矫健地跳了上来,且迅速组成方阵,刀盾手持盾拔刀,火铳手持起咬破着纸壳弹,长矛手端平着长矛,朝这些苏州士民冲了来。
张贵允诺西厂收养孤儿会在将来分给无子嗣的西厂阵亡者为后人,逢年过节为其烧纸钱,对于这个时代的官校而言很有意义。
这个时代的人们是相信有鬼神的,对死亡真正的畏惧是怕死了没人祭祀他们,没人给他们烧纸钱。
所以有句话才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张贵这样允诺,让这些西厂的官校们在丰厚奖掖的情况下,又消去了一个很大的后顾之忧,故而皆非常悍勇无畏。
而这些苏州士民在被西厂这边用轻型火炮炮轰后,就已经丧了胆。
毕竟这些苏州士民除了有生员功名的士子,皆是士绅们雇佣来的乡勇青皮,欺负佃户和朝廷差役乃至东厂这些不属于正规军的旗校还行,但正要遇到正规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组织这些乡勇青皮对抗厂卫的生员们最先撒腿跑着。
更有生员因为常年缺乏锻炼,而跑了没几步就开始喘气,也就不得不大喊道:“滑竿!滑竿!快抬滑竿来!”
砰!
砰!
砰!
而随着专业的西厂火器手开始对这些苏州士民开枪射击时,这些苏州士民在被射倒下一大片后,也就更加害怕,有的直接跪下来求饶。
“东厂的弟兄们让开!让你们看看怎么用大炮加方阵办案!结队前进!阻拦者,格杀勿论!”
黄得功仍旧在用他的大嗓门喊着,且亲自冲在最前面,持起他更爱使用的重弓,故意挑选着戴方巾穿着花红柳绿衣服的生员射箭,一箭一个,不多时,一刚坐上滑竿的生员被他射下滑竿,惨叫起来,且大声哭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呜呜!”
许显纯等东厂旗校一开始是懵逼的。
他们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办案?
“娘的,这些西厂的人哪里是在办案,是在上阵杀敌吧!火炮、火铳都派上了用场,看见对方有火器也敢冲,竟然还杀自己这边怯战之人维持军纪!”
许显纯见此一幕,感叹之余,因害怕功劳被西厂抢走,也就不甘示弱,也就喊道:“东厂的兄弟们!他西厂不怕死,我们东厂也不是孬种!给我杀!杀退这些乱民,活捉钦犯李三才!”
“是!”
于是,这些东厂旗校也跟着冲了上来。
李三才这里也在船上看见了这一幕,看见了西厂的人从挂有西厂灯笼的船上冲上了岸,且杀得苏州士民节节败退,也就忙嚷道:“开船,赶紧开船!”
说着,李三才还不由得恨声骂道:“这个张国舅,竟让他的西厂也来凑这热闹,关键他西厂这架势一看就是上来拼命的悍将猛卒!用打仗杀敌的方式办案,这就不是办案,是造反!可恶!十分可恶!”
李三才失态地大声骂着,接着就在自己的船开走后,道:“点火!”
李三才为躲避朝廷抓捕,不只是让敬仰自己的东林士子组织了一批苏州士民阻挡朝廷前来捉拿他的人,还早就在自己所住楼船附近布置了许多载满火油的小船跟随,为的是在朝廷官差很可能抓捕他时,制造出混乱来,从而便于自己脱逃。
“老爷!这里是姑苏繁华地段,四周皆是民船,点火恐危及河上百姓。”
一老仆不忍地说道。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死几个百姓算的了什么!只要能成功出海,将来朝中诸公自会将这账算在这些朝廷鹰犬身上!”
李三才说着就喊道:“点火!”
“是!”
这老仆这答应了一声,并吩咐人点火。
没多久,在西厂黄得功和东厂的人冲过来时,在李三才所在楼船周围突然窜起大火来,烧得整个河道明晃晃的,而偏偏江南百姓皆是傍水而居,甚至沿河为街开店铺,乃至直接把家安在船上,故而许多百姓的家都着了火。
西厂黄得功和东厂的人不由得停住了脚,眼睁睁地看着李三才的楼船扬长而去。
“嗨!”
许显纯不由得一跺脚,气愤地道:“我们走!”
许显纯接着就带着自己东厂旗校离开了这里。
被张贵提拔进西厂任理刑百户官的家丁周能见此不由得问着黄得功:“千户,我们西厂怎么办?”
“得把火势控制下来!不控制下来,过不去!你带一队人去岸上按照在我们西厂内部训练到的法子,去拆出隔离带,帮助百姓们救火!另一队,跟我下水去组织百姓把没燃的船隔开!”
黄得功吩咐道。
“是!”
于是,在西厂的及时救援下,虽这个时代百姓多是以木竹为墙,但最终也只烧三五家百姓和六七条民船。
李三才这里在成功脱逃后,就再次推开楼船上的轩窗,看着河面,得意地笑了起来:“从此且作出海人!”
李三才说着就也看见西厂的官校已经在忙着受到大火波及的百姓,因而不由得冷哼一声:“好卑鄙的国舅爷,竟让他西厂用这样毒辣的手段,这不是要让苏州百姓开始渐渐觉得我李三才是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他们厂卫才顾百姓死活吗?!”
“可恶!”
李三才不由得再次骂了一句。
“船怎么往北而去了?”
李三才正骂着,就发现自己的楼船竟然是在往北,不由得喊道:“怎么回事?!来人!”
不多时,他身边的老仆就被几个底下的仆人持刀押了过来。
其中一个叫李桂的仆人还拱手作揖道:“老爷!请恕小的们无礼!您还是束手就擒吧。”
李三才大惊:“你们什么意思?!”
“老爷息怒!主要是西厂的人给的太多了!”
李桂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