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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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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濂等人回房提笔开始战斗时, 陈标还在去往扬州的路上。

他的小屁股实在是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车座上垫了厚垫子又太热。

陈标这聪明的小脑袋,便把吊床拿出来绑在马车四角,趴在了吊床上小憩。

马车晃悠悠, 吊床晃悠悠, 陈标跟着一同晃悠悠,就像是睡在摇篮里, 可别提多惬意。

骑着马的陈文正探头进车窗, 羡慕极了:“我也想睡吊床。”

陈标对着陈文正招招手:“马车很大,轮流进来啊。”

陈文正摇了摇头:“算了, 回去的时候再说。我要在外面警戒,保护你呢。”

陈标老气横秋道:“冲你这句话, 等会儿你的烤肉酱有了。”

陈文正失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陈标摆摆手:“不用谢。”

陈文正飞快从车窗外伸出手, 狠捏了陈标软嘟嘟的脸颊一下,然后大笑着策马离开。

陈标愤怒:“你的烤肉酱无了!”

陈文正:“哈哈哈哈哈。”

李贞对儿子道:“保儿, 等会儿守好你的烤肉酱, 文正肯定会抢你的。”

李保儿紧张点头。

陈标所在的车队暂时停靠路边树荫处小憩, 准备烤肉时,朱元璋这里也准备开锅烹肉。

只是, 朱元璋要烹的是人肉。

在驻扎在扬州城外时,朱元璋便让军中工匠为扬州之事刻碑立传。

可惜,军中无文采出众之人, 朱元璋遍寻军中,竟无人敢提笔。

无奈,才和儿子一同读了没几年书的朱元璋, 只能自己咬牙提笔为扬州之事撰文。

这时候的朱元璋连骈俪格式都不怎么懂, 文采不够感情来凑, 先用大白话把扬州之事说清楚,再抒发一下自己的愤怒。

结尾处,朱元璋想题几句诗来“画龙点睛”,但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合适的。

他本想写“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但想起自己身负的天命,总觉得不太自在。

下民易虐?我不也是下民吗?

虽有天命,但天命从来不会直接降下一道雷把坏人劈死,都还是得咱们这群下民自己帮助自己。

何况,他儿子和他说了“下民易虐,上苍难欺”的出处,居然是后蜀亡国之君孟昶,一个骄奢淫逸亲佞远贤的坏皇帝所说。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对了,他儿子还和他说,他以为的“知己”,唐代著名的“悯农诗人”李绅是个贪官酷吏,为官时常有百姓逃亡,李绅把逃亡的百姓比作饱满麦子上被风吹走的秕糠。

各个都说的比唱的好听。

最后,朱元璋越想越憋屈,大手一挥,写下“都言下民易虐,吾当替民行道,教尔等下民难欺!”

老朱这题字照旧没文采,很直白,全靠感情和语气来凑。若是正统文人看到这题字,估计会嗤笑不已。

但朱元璋麾下都不是什么正统文人。他们直愣愣地看着被立好的石碑,眼眶和脸颊都有些泛红,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盘踞在心中。

委屈?愤怒?终于被人理解的喜悦?他们分不清,只是在询问周围人石碑上几个大字的意思后,认识字的不认识字的,都死死盯着那几个大字而已。

一众卸掉武器的青军,被驱赶到了石碑前。

他们看着石碑后的大坑,都惊慌失色,以为朱元璋要把他们全部坑杀。

朱元璋本来有这个意思,但想起儿子的话,将心中暴虐情绪生生忍了下来。

若现在坑杀所有人,别人只会说他肆意行暴,和青军是同样的行为。越是暴怒,就越需要理智。

朱元璋下令,麾下将士押着青军去城中城外已经寻找到的几处抛弃尸骨的地方捡取尸骨,将尸骨放入大坑中。

朱元璋全军将士将袖子上的红巾换成白布。朱元璋和徐达亲自点燃香烛,手捧纸钱,在大坑边缘挥洒。

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扬州仅剩的十八户人家互相搀扶着来到石碑前。

这仅剩的人家,并非是与张明鉴勾结作恶的富户,只是老弱病残,身有恶疾,又把粮食藏得极好。

健康的人全死了,倒是这些老弱病残命硬,活得比健康的人还长久。

他们本来惶恐不安,但抬头看到石碑,看到香烛,看到胳膊上绑着白布的红巾军,突然不怕了。

他们虽经过了红巾军几日救助,也只是勉强有了行走和站立的力气。此刻,他们却爆发了可能连他们健康时候都发不出的吼声,就像是被逼到了绝路的野兽。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我的亲朋好友,我的邻里乡亲,魂兮归来啊!

张明鉴已经被砍成了肉泥,你们魂兮归来,看上一眼,该报仇了!

听着老弱病残们的嘶吼声,驻守在这里的红巾军们也不由跟着唱和。

他们口音各异,有的人甚至不会官话,用上了自己在家乡时听到的招魂的土话。

各种声音汇合在一起,形成了古怪又震撼人心的韵律,就像是古老部落中巫者敲击着鼓,跳着奇异的祭祀舞步,鼓点和脚步的声音仿佛落在了人的心口。

杂思沉淀,悲愤浮现,明明这些人与自己毫无关系,明明红巾军们已经见惯了乱世的惨状,也与这大坑里的尸骨共情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今日祭奠开始的时候,本是有阳光的。

但当祭祀开始,烛火燃起,悼词念起,真的有一股烟尘盘旋上升,聚拢成云。

若陈标在这里,能给出很科学的解释。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又是烧纸又是高喊,搅动气流,尘埃上升,能形成与人工造云人工降雨一样的效果。

但这个时代的百姓是“愚昧”的。他们不懂什么科学,只知道天本来是晴的,现在天阴了。

在他们高喊着“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魂兮归来,魂兮归来!”的时候,云来了,天阴了。

那一定是扬州城上空聚而不散的怨灵们都来了。

青军将士本来愤愤不平,想着自己都投降了,怎么没有降军应有的待遇,要不要找机会反了。

当云气聚积,仿佛连周围空气都蒙上了一层带着香烛纸钱焚烧香味的雾气时,恐慌层层叠叠堆在他们心口,终于压得他们胸口震颤,面色苍白,难以呼吸了。

当他们作恶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怕的。

什么怨灵冤魂,若真的有,这世道也不是现在这模样。

恶人都是不怕鬼神的。

但现在,他们居然怕了。

被绑着推到石碑前的降将们抬头看着石碑,看着红巾军,看着朱元璋和徐达。

他们都知道,自己怕的不是什么被自己屠戮的扬州老百姓的鬼魂,而是怕这打着为民除害的红巾军。

他们挣扎着想吐出嘴中的布,想要求饶,想要说自己很有用,想说自己会忏悔,想说自己将为朱元璋鞍前马后。

死在战场上他们一点都不怕,如果死在这里,他们真的担心鬼仗人胆,那群孱弱的冤魂会仗着有红巾军震慑,把他们死后的灵魂活活撕了。

他们不惧生死,但居然开始惧怕死后了。

常遇春带队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善长本以为宋濂等人会离开,哪知宋濂等人不仅不打算离开,还对朱元璋多了几分敬意,似乎下定了留在应天的决心。

他当机立断,让年纪最大的叶铮和宋濂去扬州相助朱元璋。其余的文人则在应天安心作文,准备与其他势力的文人以笔为武器,短兵相接。

叶铮是名人之后,宋濂自身颇有威望,他们若在朱元璋身边,定能扭转一些外人对朱元璋的印象。

常遇春之前被李善长当着众人的面一顿揍,正想办法弥补,便带着蓝玉,领了一队将士护送宋濂和叶铮两位大贤来扬州。

陈标虽然先出发,但李贞得了朱元璋的命令,故意拖延行程。马车走的是最好走的大道,走一个时辰休息一刻钟,生怕累到了年幼的陈标。

宋濂和叶铮都是能骑马飞奔的文人。他们比陈标晚出发一日,还赶在了陈标前面到达,正好碰上祭祀。

常遇春等人下马后,接过驻守在扬州的红巾军递来的白布,换了胳膊上的红巾。

红巾军还在仿佛不知疲倦的喊着“魂兮归来”,有些人声音已经沙哑,也不肯停下来喝口水润嗓子。

体弱的扬州城遗民已经累得喊不出来,只一边嘴唇翕动,一边往火堆中丢纸钱。

蓝玉有点被吓到了。

他拉了拉常遇春的衣角,小声道:“姐夫,这、这是什么?”

常遇春皱眉,低声道:“祭奠扬州百姓。你不是知道吗?”

蓝玉肩膀缩了缩。他知道是知道,但没想到是这种阵仗啊,有点被吓到了。

蓝玉本以为这祭奠,也就是朱大帅收买人心的方式,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才随常遇春来。

应天太压抑了,他身为大将军的妻弟,居然连抢个女人都会被揍。

更可气的是,一直都很顺从他的姐姐,竟然对着他一顿哭,哭得蓝玉心烦极了。

他姐比他大不了几岁,又已经出嫁,早就不是蓝家人,哪有资格训斥他?若不是他还得在姐夫麾下混饭吃……哼。

“姐、姐夫,怎么天越来越阴了?”蓝玉再次声音颤抖道,“不会真的有鬼吗?”

蓝玉比常遇春矮半个脑袋。

常遇春低下头,本想安慰蓝玉。但他突的也有些不敢说话,怕话说出来会颤抖。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低沉的乌云,表情怅然。

真的有鬼魂吗?

如果真的有,他曾经被人残害的亲人邻里,他曾经手下屠戮的敌人和无辜人,他们的鬼魂在哪?

还是说,就算是鬼魂,也和人一样,要找到一个主心骨,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朱元璋自己努力读书,他麾下的将领们都咬着牙跟随朱元璋的节奏。虽说没朱元璋那个本事,常用字倒也能认个大概。

常遇春看着石碑,念出了站着老远,也能看到的石碑上的大字。

“下民难欺……”常遇春喃喃,“是大帅的字啊。”

蓝玉虽不喜懒得读书。但他被常遇春反复叮嘱,不识字可能只能永远当小将,当不了大将军,所以现在也勉强识得几个字。

他视力比常遇春好上不少,不仅能看见石碑上的大字,还看得见石碑上的祭文。

看完之后,蓝玉肩膀又缩了缩,往常遇春的影子处躲了躲。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心中就是忐忑不安,有点想从这肃穆的祭奠现场逃走。

宋濂和叶铮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早就知道朱元璋这场祭奠肯定不伦不类。

朱元璋麾下的文人差不多都跑光了,寥寥无几没跑的文人都镇守在朱元璋打下来的各处城市中为官,安抚百姓,忙碌无比。没人有空与朱元璋随行。

所以朱元璋军中大概率是没有懂祭祀礼仪、懂撰写祭文的人。

他们匆匆赶来,本想补上朱元璋的缺漏,让祭奠后半截看上去正式一些。

但现在,两人对视了一眼,将胳膊上的白布系紧了一些。

“常将军,我们别打扰大帅。等大帅祭奠结束再过去。”叶铮道。

宋濂点头赞同:“现在正是最肃穆的时候,不可打扰。”

常遇春犹豫了一下,决定听大文人的话,带着一众士兵停在红巾军中,没有上前。

朱元璋已经得知了常遇春带着叶铮、宋濂到来的事。但他没有激动地迎上去,只轻轻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后,就继续主持祭奠。

红巾军已经将散落的尸骨整理好,青军只需要从几个堆积尸骨的地点,将尸骨带到大坑中放好。

半日后,尸骨尽数归与墓坑,青军拿着木铲开始填土。

宋濂和叶铮松了一口气。只是填土,不是坑杀。大帅没被气得失去理智。

但紧接着,他们俩就平静不了了。

朱元璋居然让人扛了两个大锅来,生上火,要现场给扬州的百姓们做祭祀用的肉。

火生好,红巾军抬上来一堆腌制好的、只有脑袋勉强看得出来是谁的尸块,噗通一声丢进了锅里——朱元璋竟然是用张明鉴的肉充当祭品!

青军开始瑟瑟发抖,被捆着的降将更是抖得裤子都吓湿了。

宋濂和叶铮按捺不住,撩起衣袍跑到朱元璋面前,想要阻止朱元璋。

因朱元璋已经和身边士兵说过,没有人阻拦宋濂和叶铮,让他们俩顺利跑到了朱元璋面前。

蓝玉嘀咕:“他们不是说别过去吗?”

常遇春瞪了蓝玉一眼:“闭嘴!”

蓝玉缩了缩脖子,看着那沸腾的大锅,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帅!”叶铮比宋濂脾气耿直一些,当即道,“这样不可!”

朱元璋对叶铮和宋濂拱手,先很客气的打招呼之后,才道:“先生,这次祭奠,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停止。”

朱元璋指着已经累得晕过去一次,还是爬起来生火的扬州遗民。

“我们这种底层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要让青军知道,要让天下人知道,也要让我的将军和士兵知道,杀人的时候要做好被人杀的心理准备,吃人的时候也要做好被人吃的心理准备。没有谁比谁高人一等,他们仗着手中的刀作恶的时候,就要明白可能有一个比他们更大的恶人会对他们做同样的事。”

宋濂皱眉:“大帅,你就要做那个最大的恶人吗?”

朱元璋道:“有何不可。”

他抬头看着石碑:“我读了几年书,看到史书中每次朝代颠覆,都是咱们底层老百姓自发的反抗。虽然最后胜利的果子总被一些更厉害的人摘了,但至少我们每次反抗都真真切切给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致命一击。”

“先生们,你们看我题的词。谁说的下民易虐?我就觉得下民最难欺,比苍天还难欺。我也不替天行道。天自己多有本事?若真想做什么事,随便降下一道雷,有谁能阻止?如果有天命,那也是天授命与人。至于那人能不能完成天命,天是不管的。”

“这个叫什么来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是荀子说的吧?盛世和乱世的差别,只是承担着天命和民意的君王,能不能在有灾的时候救灾,有祸的时候平祸。”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上皇帝,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但我知道我至少可以做替民行道那把最利的刀,做恶人头上最惧怕的最大的恶人。”

宋濂和叶铮久久不语。

他们看着朱元璋,仿佛看到一个暴君的雏形,正在逐渐形成。

是了。

朱元璋的确有帝王之气。但这不是什么明君,不是什么仁君,只是一个暴君。

是一个可能会名留青史,引万人唾骂,但也会让万人敬仰的暴君。

他们要留在这个未来的暴君身边吗?

朱元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吩咐徐达照看好两位先生,然后亲自提着刀走到石碑前。

他砍掉了那几个降将的脑袋,将降将的尸体丢进了锅里。

宋濂和叶铮苦笑。他们该说“还好还好,朱元璋没有活烹了这些人”吗?

紧接着,朱元璋分汤分肉,摆上祭祀,已经熟烂的脑袋就像是牛头、羊头、猪头一样单独摆放。

这一场祭奠,居然没有用任何牲畜,全用的是人肉。

扬州遗民眼中闪烁着恶毒的非人的光,他们的表情都很痛快。

要什么牲畜?这些就是上好的牲畜啊。

咱们的邻里乡亲,只需要吃这些牲畜的肉,就能吃得饱饱的,开开心心上路了。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被杀得只剩下十八户的扬州人啊,你们的怨灵该回来享用你们的祭品了。

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咀嚼他们的内脏,吞噬他们的灵魂。

然后,带着复仇后的畅快,回归地府,回归轮回吧。

朱元璋冷漠又残忍地主持完分肉之后,让人将人骨头捞了出来,现场砸碎,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灌入了早就做好的铁人俑中。

那些跪着的铁人俑,正好是张明鉴等人的模样。

他们被锁链困在,分列石碑两边跪着,就像是岳飞墓前的秦桧等人一样。

这个石碑、这个墓地、这些铁人俑不知道能保存多久,不知道会不会被后世的人看到。

但至少现在,他们跪在了石碑前,承受着万人的唾骂。

分肉的时候,朱元璋瞅到人群中的常遇春,让人把常遇春和蓝玉叫到跟前,和他一起烧纸填土。

居然被朱元璋叫来做这些事,本来就精神恍惚的常遇春和蓝玉,精神更加萎靡。

朱元璋指着石碑道:“咱们都是下民,都应该懂下民难欺的道理。你常遇春投奔我的时候,说你不想当盗贼,想要为了前程弃盗为良。你现在已经做到了你承诺的话。但我希望你能在拥有你想要的前程之后,看得更久远一些。”

常遇春抿嘴:“都听大帅的。”

朱元璋看向蓝玉:“我听闻你的妻子很贤惠,但你妻弟怎么是这么一副纨绔恶少的德性?”

蓝玉:“!!!”大帅是在骂我?!

常遇春道:“蓝玉是蓝家唯一的命根子,我夫人只是蓝家比蓝玉大不了几岁的出嫁女,如何能管?他也是在我麾下混口饭吃,我才能勉强制得住他。”

蓝玉:“??!”姐夫是在甩锅?!

朱元璋叹气:“家中有跋扈恶少的时候,那家的女儿反而多贤惠,毕竟在家中就是被欺负的。我夫人也一样,当年啊,郭家那几个大少爷可没少欺负我和我夫人。”

常遇春道:“蓝家就剩他一根独苗,我虽然管着他,但是也不敢下狠手,怕出了问题,我夫人无颜面对岳父岳母。大帅,听闻应天要开书院,能不能让蓝玉去读书?行伍不适合他。”

蓝玉眼睛缓缓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

姐夫!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最适合行伍!将来一定能当大将军!

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妻弟吗!

常遇春面无表情地扫了蓝玉一眼。

他原来的确是很喜欢蓝玉的悍勇,但他因为蓝玉的事被李善长当众爆捶之后,他就不喜欢了。

他的大女儿向他告状,说夫人躲起来为蓝玉的事哭了之后,他就更不喜欢了。

身为前盗匪,常遇春的道德底线和喜好底线都十分灵活。没有什么比他那一小家子的前程更重要的事,包括蓝玉这个夫人家的独苗苗。

让蓝玉去读书,他那个虽然贤惠、但对娘家十分懦弱的夫人,应该也不会良心难安。

朱元璋见常遇春如此识趣,点了点头:“好。你都如此请求了,我来安排。”

常遇春这么识相,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许能把标儿的真实身份告诉他,毕竟两家有婚约在。

想起这个婚约,朱元璋十分心虚。别说标儿,连夫人他都还没敢告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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