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全打量了一下走出来的五六个嬷嬷婢女等,又呵斥一句:“都自己走出来啊,万一有隐瞒被我找出来的,自然有好果子吃!”
有个明显是领头的嬷嬷瞥了他一眼,神色镇定:“雪枝正守在夫人身边,阿巧也正陪着小公子安寝,其他的皆在此处!”
宋全闻言哼哼着点头,回头就看向红着眼斜靠在廊下椅子上的贾平,恭敬道:“相公,都在这了,可要带走?”
贾平醉眼中噙着寒意,凛凛似月影倒映的冰塘。
他看都不看一眼罗云沁,直接挥挥手:“都带去后院的耳房里,一个个给我审!”
“是!”宋全不敢耽误,让几个随扈押着那五六个仆妇往后院而去。
“还有你,雪枝,一起去!”贾平目露冷酷一抬手指了指罗云沁她们站的方向。
雪枝浑身一颤,她神色惶遽,却又不敢不从,只能无奈地看着罗云沁,脚下迟滞。
罗云沁没有多言,惟拍拍她,微扬了下面示意她过去。
雪枝无法,只能竭力摒住心口快要跳出来的惶恐,跟着罗家陪嫁仆妇的脚步。
风灯淡淡地撒在一行人的背影上,雪枝张顾了一下跟在最后的宋全,随后假装崴了下脚低唤了声痛:“哎呦!”
宋全见状赶忙走过来,见她在揉脚,不由上前:“雪枝姑娘,你怎么了?”
雪枝一直是昌邑夫人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婢女,但是为人却甚是温和,从未仗势欺负下面的仆役。
而且对宋全等惯常跟在贾平身边的人更是礼遇有加,还时不时将一些昌邑夫人赏赐的物什转赠给他们,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算得融洽。
“我扭到脚了,还麻烦宋哥扶一下!”
雪枝柔柔地看着他道,言语间她腕子上那只缠枝镏花的金镯子已经落在宋全的手心内。
宋全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没有点破,只将镯子塞进袖内,顺势搭了一把手扶住她,随后压低声音道:“姑娘是想问出了何事对吗?”
雪枝闻言感激一笑,连忙也低声道:“是的,宋哥,到底怎么回事?如何一回来就这大张旗鼓地要审我们?”
宋全眄了左右一眼,嗓音压得更低。
他微微一叹道:“晚上相公在丰乐楼燕饮,哪知无意听到隔壁一行人在胡说八道!”
雪枝一愣,心口遽然一跳。
“胡说甚?”她忍不住急切追问。
“还不就是我们府上最近的案子,还说九姨奶私会情人,被老相公知晓后才被毒杀的!”宋全也是一头雾水。
雪枝惊讶地停了下步子。
“这些已经很过分了,更过分的是后来——”宋全满眼忿忿,“那些人居然还敢胡说八道污蔑我们夫人!”
“污蔑什么?”雪枝被他扶着的胳膊下意识反手捏着他的胳膊。
宋全有些踯躅,犹豫了须臾,最后还是道:“他们说夫人未嫁前在罗家曾与人私相授受!”
雪枝倒吸一口凉气,随之腿一软,这下子真的扭到了脚——
“这,都胡言乱语什么,简直无稽之谈!”她竭力镇定地驳斥。
“对啊!我们都说他们胡说,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中呢!”
宋全亦一脸不可思议,“也不知到底从何处传出来的话,老相公就该将他们给抓起来!”
雪枝目色发寒:“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妖言惑众?”
宋全撇撇嘴,冷哼一声。
“说的最起劲的便是荣王妃的侄孙!哼!仗着与荣王府的那点儿关系,在外面胡言乱语,所以我们相公才打了他一顿!真是活该被打得头破血流的!”
听到此节,雪枝已经基本明白来龙去脉,心中慌乱的情绪渐渐也镇静下来。
“这么一番胡言乱语相公居然也信了,”可是宋全转念又想到了一贯以来贾平夫妇的相处,不由叹了口气,“相公在气头上,你们可要小心了!”
雪枝面上依旧一片坦然平静:“相公大概也就是想问问我们以前的事,我们夫人冰清玉洁,这种欲加之罪何以足惧!”
宋全附和地点点头:“你们且去耳房待着,待相公酒醒也许就放了你们了!”
雪枝勉力一笑:“多谢宋哥!”
宋全挥挥手:“哪里哪里!”
可惜,他们显然都低估了贾平对此事的在意程度。
随后贾平下令将她们一行人都捆绑起来,继而便进去几个随扈,人人持棒带刀的,将她们分别羁押。
接着便是由宋全一个个审问,让仆妇们交待当年罗云沁尚待字闺中时的所谓隐秘往事,若是不从,直接便是一顿毒打。
一群仆妇哪里遇到过这般阵仗,都吓得两股战战,眼泪鼻涕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