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可还记得韩婆婆？”
萧明辉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个，驼背、拄着拐杖，性格孤僻的老妇人。
“是她？”
“不错，韩婆婆给我说，她祖上出过一个很了不起的接生婆，还为宫里的娘娘接过生。传下来的手艺十分了得，当初我为了取的别人信任，吹了一个牛皮，说……”
萧珍珍顿了顿道：“这事九哥心中有数就好，免得以后有人问起穿帮。”
“好，我省的了。”
“九哥，离开家乡后，你去了那？你的腿又是怎么没的？”萧珍珍犹豫了几息后，还是问了出来。
萧明辉知妹妹一定会问，自从知道她的消息后，他一直都在做心里准备，现在他已可以直面往日的伤痛。
“离开家乡后，我和小安去了北方。”
萧珍珍有些惊讶道：“北方？家里人还以为你顺着甘州一路往京都去了呢！”
“科举考试之时我已见过京都奢侈和繁华，既不入仕，自然不会再去。”
“九哥都是在那游历的？也不知往家里寄封信，几位伯伯、五叔虽嘴上没说过什么，但我知其实他们都担心的不得了。”
话语中带着也许的埋怨。
她顿了顿看着萧明辉道：“有次五叔喝醉了酒，我看到他偷偷躲在船上哭，那时我就知，他早就不计较那件事了。”
萧明辉闻言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没有给家里写信，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
萧珍珍听他声音低沉，双眼微红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了起来，她知她这样说一定会引得九哥伤心，但她确必须这样做，一是为五叔他们抱不平，一是解开九哥心中的疙瘩。
“九哥，你是在萧家庄长大的，吃的是萧家米、着的是萧家衣，学的是萧家礼，当日他们从未说过你不是萧家人，是你把自己孤立了起来。九哥，你叫萧明辉，无论在何地、何时，你都是萧家九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萧明辉闻言声音微颤道：“我还是萧家九郎吗？”
萧珍珍直视他的双眼坚定道：“是！”
萧明辉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过了好一会，等心绪平下来后，他这才睁开双眼看着萧珍珍道：“妹妹，谢谢你！”
萧珍珍看他双眼明亮，精气神比着之前好了许多，就知他心结解开了。
“咱们兄妹之间何须言谢。”
萧明辉温和一笑道：“我和小安游历了很多地方，最后在浮州停了下来，因那里美景最美，食物最为好吃，人最为纯朴，还有天下最好的纸，我们在那里一待就是大半年。”
萧珍珍想到乔志勇两人都是浮州人问：“九哥，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乔大哥、乔二哥？”
萧明辉轻轻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租住的地方，就在他家隔壁，我经常去他家买豆腐、豆浆，久而久之也就认识了，后来知家乡发了洪水，我带着小安离开浮州，回了西宁府。”
萧珍珍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期待、激动地看着萧明辉叫了一声：“九哥！”
开口的那一刻，她声音都有些颤。
“我回到家乡，找到了三叔、三婶，找到了大伯、四伯，找到了爹娘……”
萧明辉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萧珍珍已泪流满面，她和弟弟逃出生天后，她最怕的就是疼爱她们的爹娘会曝尸荒野，尸骨无存，九哥既然找到了爹娘，就一定会安葬他们。
“因他们顺着洪水飘出去很远，再加上那时候咱们家乡暴动不断，我和小安无法带他们回祖坟，只能就近安葬他们，不过沿途我都做了标记，以后咱们兄妹如果回去了，可把他们都迁回祖坟。”
萧珍珍重重点了点头。
萧明辉看着泪流满面的妹妹，拿出帕子递给了她。
萧珍珍接过擦掉脸上的泪道：“洪水发生的太突然了，大家都措不及防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村子就被淹了，爹娘为了我和小弟，大水冲进村子的那一瞬，就放弃了生命，我和弟弟活下来后，最怕的就是爹娘会曝尸荒野、无人收尸，九哥谢谢你！”
“珍珍，这是身为晚辈，应该做的事，我相信你和小诚都活着，是师父、三婶最大的期望，余生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这样师父、三婶才能瞑目。”
萧珍珍重重‘嗯’了一声问：“九哥，你回去可有找到幸存的族人？”
“没有，不过我知道一定有。”萧明辉一脸驽定道。
“不错，我和小弟能存活下来，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也可以。”
萧珍珍喝了一口茶等情绪完全平复下来后问：“九哥，我始终都不明白，咱们西宁府怎会突发洪水。
西宁府虽多雨，但地势比周围都高，除了河口决堤，一百多年来从未发生过洪水。发生洪水之前虽接连下了十来天左右的雨，但还不至于发生那么大的洪水。”
“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萧明辉望着她道。
“真的是河口决堤？”
萧明辉轻轻点了点头：“镇守在咱们西宁的大将田波光，挖开了横河。”
如果只是天灾，到也罢了，可他们西宁之所以会发生洪水，却是因为人祸，当知道这一消息时，他恨不得将田波光千刀万剐。
萧珍珍闻言，心里顿时给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压的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以为是天灾，没有想到竟是田波光所为。
“他该死！”
“他的确该死，我早些时候给京都的萧家族人去了一封信，把西宁府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这血海深仇，来日我们一定会报。”
萧珍珍重重点了点头。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好好的他为何要挖开横河造反？”
“因他镇守西宁的这几年，不仅纵容手底下的兵劫掠、还贪污了十万两白银，因此得罪了许多人，他做的那些事被捅到朝廷后，圣上派人缉拿他回京治罪，他自认死路一条，再加上恨西宁的官员把他做的那些事上报朝廷，因此挖开横河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