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陆昆兰再次逼问:“我认为这很容易回答。你依据规矩请人,还是依据误会请人的。哑巴了?”
“我……”
张敏不知道怎么说。
既然遇到能这样问的人,在这年景基本怎么回答都错。否则,一般人又根本不会有她这样的疑问。
陆昆兰点头:“明白了。你应该是依据误会。否则依据规矩、却又可以叫我来领回去,那我岂不是面子太大了?”
“说的好说的好,不愧陆政委,您还是当年那字字珠玑,又盛气凌人的铁娘子。哎呀老战友,既然来了怎么不去办公室喝茶,走,和她较劲什么。”
指导员笑着过来握手,又拉着老妈想上楼。
陆昆兰甩开他的手,却也没怼他。因为这货真是老战友。
指导员也头皮发麻,因为陆昆兰的脾气他真的清楚,一但怼起人来基本要尽兴。否则就不会甩开手,而会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指导员只得又象征性说两句场面话:
“张敏说你多少次,你人还可以,但很多时候工作不严谨,而工作中的好人和坏人其实不难区分。也是现在大家上点年纪没脾气了。当年这可真是铁娘子,对越自卫反击时和我老左一起,都在118团,全是尸山血海出来的,你要是惹了那时候的她,麻烦更大。”
说完,老左又拉着陆昆兰“上去请喝茶”。
陆昆兰仍旧甩开手:“行吧,看在老左面子上,这也不是什么主要问题,我抽空跑一趟也无所谓。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儿子脸上巴掌印谁打的?”
她没接着说下去。
这就绝对是个无比惊悚的问题了!
“你打的?”陆昆兰看着张敏。
张敏急忙摇手:“我不会……”
陆昆兰打断:“你的案子,你看到谁打的了?”
张敏无法说话了。
陆昆兰点点头:“明白了,你同事。假如是关号子里的其他混混,你绝对第一时间就把对方卖了对吧。”
张敏头皮发麻,又无法说话。
老左也头皮发麻,即使不掌握具体情况,但人是有标签的,祖彦斌平日是个什么尿性,老左也清楚。
而且老左更知道,等陆昆兰主动发作的话,问题就会比较严重。
于是指着祖彦斌:“你给我滚过来!”
祖彦斌走过来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老左怒道:“沉默就算了?你闯的祸,你违规了不知道?”
“我……”
祖彦斌没说承认,也没说不承认。
老左又道:“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承认,有我在场转圜就还好。你不承认,我现在当面问张敏口供,还有其他人口供,当着陆政委的面摊开了表态,到时候一但落实我就……你猜!”
祖彦斌吓了一跳,哪想到平时温吞的指导员忽然这么刚。
祖彦斌内心清楚,只是陆昆兰问询,张敏肯定不会“出卖同事”。
但如果是指导员要现场调查,张敏就会全盘倒出来了。
而张敏一但“投降招供”,难说形成所里风向标,更多人都来作证,陈年旧事都捅出来那就问题大了。
开除不至于,但记大过以上处分肯定跑不掉,对往后影响也无限放大。
“对不起,指导员,我一时冲动……”
祖彦斌说不完,老左又口沫横飞乱喷:“对我道歉有个蛋用,你又不是打我,还不赶紧的对张子文和陆政委道歉,然后领着去省第一人民医院检查。做事有代价的你不知道?”
祖彦斌有些头皮发麻,却无奈是自己违规在先。
只是说这年景一般情况下,违规没代价而已。
祖彦斌低声道:“小张不好意思,我这脾气真不对……今天我也错了,指导员纠偏批评是完全正确的。”
又对陆昆兰道:“陆政委对不起,错了就是错了,也没什么好狡辩了。我会带您儿子去看病,如果省第一人民医院不行,您指定也行。”
既然是老左调解的。
陆昆兰即使脾气再大也只得点头了:“算了,有态度就行,看病不用,这小子又不是洋娃娃,皮都没擦破么看什么。就这样。”
祖彦斌意外之喜,不免多看了陆昆兰几眼,觉得这气度就是不一样。
张子文却一脸黑线,又被她代表了啊?
为什么要说又。
话说既然道歉了,年轻版的侠义张子文的确不会把这当回事。
问题在于,现在的张子文,正以戒烟的决断毅力,逼着自己走猥琐发育路线。
尽量的要戒除侠义陋习。
然而此情此景,像个正常猥琐人士干的事么?
难道不是应该趁他病要他命、至少也敲诈他点医药费啊?
“小文你厉害了,又逃学乱窜,整天就会学《逃学威龙》,你真的不能看这些有毒的电影录像了。”
正想入非非之际,被陆昆兰从派出所拖着走。
张子文更无语,问题《逃学威龙》不是讲逃学的啊……
国泰证券的南方总部,位于四桥派出所不远处的江边写字楼。
十九楼窗边办公桌,宋少芬情绪不怎么好,看着桌子上的一副简易图出神。
图画简单,甚至是简陋,就几个线条,看着是一条与主街连接的巷道。
两个平行线条间画了三个圈,像是代表位置。
门轻响三声,年轻的男助理推门进来道:“宋总要的资料。”
放下后随眼一扫办公桌,助理好奇的道:“这画的什么?”
宋少芬用笔点下第一个圈:“这是我。”
“额,好吧。”助理不明觉厉。
宋少芬又点了第二个圈:“这是险些捅了我的歹徒。”
助理听着都惊悚,失声道:“您怎么知道他会捅人的!”
“直觉,加上警察的说辞印证。”
宋少芬回忆着道,“我自来比较敏感又警觉,会看人,吃早餐时就感觉那人神色不对头,我已尽量躲避危险了,趁他关注其他时离开,可惜还是被盯住了。”
助理道:“既然警觉了为什么不走大路,进了这么条巷道?”
宋少芬道:“很多决策只是主观,正确与否要事后才知。现在治安糟糕,即使主路又怎么样,当街抢的例子不少。”
“当时我认为,利用他不知道我已警觉的信息差,进入巷道后加速,这巷道距离派出所要近得多,于是我以为避开这次抢劫的概率会很高。可惜……”
即使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她现在只说都还是有些害怕又担心:
“当时险些出事了,那歹徒仅仅眼神就让人很不舒服的,一看就知道绝不正常。”
“最后侥幸跑脱,找到了警察,通过描述,得到警察反馈说是惯犯,到处在抓他,他自己也知道被捉就是枪毙,所以基本都是先捅人,才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