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赶着马车一路从南山脚下回到官道旁的茶棚边才停下,将马车赶至了茶棚后面的大树旁栓好后,赶紧去茶棚里要了一壶茶两笼肉包子占了张桌子。
路边的茶棚不像京城里的茶馆有那么多精致的茶点,除了卖茶水,就只有一些方便路人赶路外带的食物,譬如包子、馒头、茶叶蛋等。
长安点好了东西正等主子下车来吃茶,抬眼便看见了正朝茶棚走来了一男一女。女的怀里抱了把琵琶,男的是个瘸脚的,背上还背着两个大包袱。
长安心想,这破旧的路边茶棚还有人来卖唱么。
钟毅此刻已将手上的书放下了,正下了马车朝茶棚走去,正走着呢,便听见茶棚内几个人在喊那小娘子将刚才的曲子再弹一次。
主仆二人刚坐下,琵琶声便传来了。
待一曲弹完,有几个人都上前去给赏钱。
长安抿了抿嘴,有些恼,“怎的一首小曲还能把包子给变味儿了呢!”
桌上的两笼肉包子主子一个没动,都让他给吃了,就是那味道跟他清晨来时吃的不大一样。
今日天还未亮,主子便带着他一起去薛家墓地里扫墓。那时厨娘还未起身,路过这茶棚便要了两笼包子权当早饭了。
此时同样的茶棚同样的包子,吃着就是没早晨那时香!
长安正想着包子的事儿,钟毅已经站起身了,长安原以为他是要回马车,不成想却是直直朝那卖唱的妇人走了过去。
只见自家主子拿出袖中掏了一锭银子打赏妇人。
那一锭银子可是他半个月的月银哪!主子未免也太大方了些!
芸娘见这么一大锭银子自是欢喜的接了下来,身旁的瘸脚丈夫却警戒了起来。
这一路走来,芸娘时而会卖唱赚些盘缠,也遇到过心思污秽的登徒子。看这位公子不像坏人,但人不可貌相,他还得有所防备才是。
见那瘸脚男人绷紧了身子,钟毅给完赏银十分自觉的退开了些许,转而对瘸脚男人问到,“可否请教尊夫人,这曲子是何处学来的?”
瘸脚男人一愣,这是脱下戎装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般尊重,心下顿生好感,朝钟毅点了点头,然后仔细打量。
只见少年公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衣,身形挺拔,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看来文质彬彬,却在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股钢硬之气。
芸娘见钟毅如此礼待自己夫君也不扭捏,上前来将曲子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知这曲子可有名字?”钟毅微微垂眸并不直视芸娘。
芸娘莞尔一笑,“今个儿倒是巧了,刚才有位贵人也问了奴家这曲子的名字,这曲子名叫‘竹静江深’。”
听完后钟毅沉默片刻道了谢便离开了,行出两步忽然心中似有所感,又折了回来。
瘸脚男人心中一惊,直觉告诉他,这位公子也上过战场?
近些年来少有战事,文质彬彬又年轻的公子怎么会打过战呢?
“夫人可否讲讲那位贵人是何模样?”
芸娘一愣,随即答道,“那贵人是何模样我倒是没见着,不过身边带着四个生得一模一样的丫头和一些年轻的家仆。”
春夏秋冬和御林军!
是荣阳!
他刚从薛家墓地回来,一路上没见着有马车,应是他们停在此处时与荣阳的马车错过了。
想到此,钟毅便急切的要离开。“多谢夫人!”
芸娘却忽然叫住了他,“公子请留步。”
钟毅停住脚步。
“想来公子与那位贵人是熟人吧!”芸娘心中觉得二人听了这曲名皆是沉默,这位公子与那位贵人怕是不止认识这么简单。
芸娘犹豫了一下,便将袖中荷包拿了出来交给钟毅,“那位贵人打赏了民妇,却忘了收回荷包。里头的赏银民妇已经收下了,这荷包,就劳烦公子替民妇还给贵人吧!”
钟毅伸手接过来一看,如意状的荷包秀了一个‘静’字,郑重的将荷包收入怀中,“在下一定不负夫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