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诸人走后,客厅内一片沉寂。
楚筠在院中招呼着下人收拾残局,沈清和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眸,始终没有出声。
良久,柳熹微缓声道:“就算今天我们不打陈玄的脸,他陈家也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用再拘着。”
“对啊。”
沈君牧当即出声附和,深以为然点头道:“我是觉得,陈家这些年仗着跟松阳府的关系为所欲为,我们沈家处处避让,可他陈云槿居然伤了京墨,这件事我绝不能忍。今天我不过是给了他个教训,他要是不知好歹,日后可别怪我不顾道义……”
“住口!”
沈清和陡然睁开眼睛,脸色很是难看。
“你们要为京墨讨公道,我不会拦着。可是,你们既然知道他们背后是松阳府,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陈家出手,可想过后果?”
“后果?”
沈君牧笑了起来,看向门外站着的楚筠,咬了下后牙槽说道:“我们沈家就是太顾及其他,当年才没能救下我外功和外婆,舅舅还因为松阳府伤了一条腿,我妈更是在那一战中修为尽失。你为了保全沈家,最终选择了退让,可现在他陈家都骑到我们头上了,难道我们还要忍气吞声吗?”
这番话说出,沈清和面色凝滞,竟是不知如何反驳。
当年他迎娶楚筠时,便已跟陈家结下了梁子。那时候楚筠也是修炼界的佼佼者,可嫁给他之后因为沈家的缘故,陈家遭袭,楚筠赶到之际父母皆已身死,而她与对方力战三夜,差点连医圣都救不回来。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也是他这些年不愿意再修炼的原因。
沈家出了沈君牧这个天赋异禀的后辈,他原也是不想他踏上修炼之路的。可他天资聪颖,竟自学成了修炼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那时候,他寻思着或许修炼也不是坏事,至少能保护身边的人。
可后来沈君牧娶了柳熹微,不知何故失去修为,沦为他人笑柄,他心中也是不忿的。
然而这些年平静的日子,他早已过惯了,原也是想着等南山项目结束以后,便带着家人往翻云海去,从此不问凡尘俗事。
可这一切,终究是被打破了。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又或者说,这本就是命运使然。
“清和,事已至此,便由他去吧。”
门口传来楚筠的声音,沈清和抬头,便见对方目光温柔,似是已将所有事情看透。
他心中一动,良久后长长叹了口气,缓声道:“罢了,沈家终归是要交给你的。明日,我便带你母亲和京墨前往翻云海,待你们处理完这里事情,就到桎梧院来吧。”
说完这话,他不等沈君牧回应便已起身朝外走去。
楚筠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亲切地挽住他的胳膊,一道往后花园去了。
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沈君牧整个人陷入了沙发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我的决定……错了吗?”
柳熹微凑到他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轻声道:“你信不信我们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里只是个幻境,不管结局如何,你的爹娘都还在?”
“真的吗?”
沈君牧伸手环住她,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希望是真的吧。”
这一夜,二人与沈京墨聊了许多,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回屋睡去。
第二天清晨,陈家便送来了请柬,邀沈君牧等人前往酒吧。
“酒吧……”
柳熹微隐隐觉得不对,皱眉道:“道歉为何选在酒吧?”
来人面色冷淡,应声道:“我们少爷说了,是在酒吧惹了京墨小姐,就应该在酒吧道歉。”
这理由……
倒是很充分。
沈君牧当然不会带着妹妹涉险,当天下午已悄然将父母和京墨送出了城。
等他和柳熹微回城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我饿了。”
柳熹微拽着沈君牧的胳膊,笑盈盈撒娇。
沈君牧自打两人心意相通后,对她着实没有办法,只能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行吧,那就先填饱肚子。”
“毕竟,某些人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柳熹微忍不住失笑,挽着他的胳膊进了旁边的餐厅。
这一顿饭两人吃得很是平静,出来时已是晚霞漫天。
天还没彻底黑,酒吧一条街已是人满为患。街上擦肩而过的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与同行的男子交谈着,偶尔发出笑声,倒是一派祥和。
谁又能到,今夜的酒吧一条街,将会变成狩猎场。
沈君牧二人进了包厢,就见全身缠着纱布的陈云槿躺在沙发上,露出的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
看到来的人没有沈京墨,陈云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费力地伸手让人把他扶了起来。
“我说,既然是给京墨妹妹道歉,她怎么没来呢?”
沈君牧和柳熹微互相看了眼,走到沙发前落座。
沈君牧端着杯酒饮了一口,摇头道:“道歉嘛,诚意有了就行,何必她亲自来呢?”
“那怎么行呢?”
陈云槿嘴角一咧,眯眼道:“是给她道歉,又不是给你。”
沈君牧冷笑,“怎么,你是怕了我们?”
“怕?”
“我陈云槿何时怕过你?”
话音坠地,包厢里陡然爆发出一声怒喝,紧接着外头火警的铃声大响。
砰!
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沈君牧抬头,就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堵到了门口。
他们手中提着棍棒,一个个凶神恶煞,看样子都是修炼者。
陈云槿笑得越发肆意,喝了口别人递到嘴边的酒,往沙发上一瘫,扬了扬下巴。
“你们要是现在认输,我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是吗?”
柳熹微淡淡一笑,忽而抬手。
一个装满酒的玻璃杯疾射而出,直奔陈云槿面门!
“你找死!”
陈云槿旁边那人怒喝,抬手去挡酒杯。
谁料那酒杯竟似钢铁一般,撞到手上,他登时觉得手腕剧痛,竟是折了……
酒杯砸在了陈云槿面门上,白色的纱布被红酒混着血液染红,惊得众人心头猛跳。
房间内陪唱的姑娘吓得尖叫着往后退去,缩到了墙角。
门口的黑衣人看到这情形,又往前一步,等着陈云槿发号施令。
陈云槿捂着发痛的脸颊,恨得咬牙切齿,怒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给老子干他!”
话音落下,黑衣人顿时如潮水般朝包厢内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