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确来说,眼前这个人是云槿。
柳熹微能清楚地感知到,他身上令人厌恶的气息。
看到他,她再次想起了那些令她浑身血液沸腾的画面,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
沈君牧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缓缓摇头。——不要轻举妄动,他现在是冯怀云。
柳熹微深吸了口气,神情归于平静。——我现在很怀疑,他背后的人到底是柳庭,还是藏身在抚仙宫的那个人。如果是柳庭,倒还好说。可若是那人……
沈君牧捏了下她的手背,——不管他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
柳熹微敛了敛眉眼,抬头间却与柳屹投来的目光撞上,而冯怀云此时也朝她看了过来。
二人虽未说话,可神情中却蕴着一丝笑意,让人有些看不懂。
柳誉看到他脸上多了笑意,缓缓招手,“你这孩子,肯定又去抄佛经了。今日宫宴,来迟了可得受罚。”
柳屹笑着朝他施礼,“儿臣是去为父皇和母后祈福,所以忘了时辰。父皇想怎么罚都可以。”
“大殿下孝心感天动地,皇后娘娘必会早日康复。”
众人纷纷起身,对柳屹的赞美溢于言表。
柳熹微听着眉头拧在了一起,疑惑地看向沈君牧。——怎么个意思?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位大皇子居然还是个喜欢抄经的人?
沈君牧嘴角抽搐,无语地摇了摇头。——他哪是喜欢抄经,明显是作秀。这大殿下的母妃原是清河郡士族出身,是个温婉贤淑的人。也是因此,柳誉对她颇为宠爱。柳屹看似温和,实际上连他母妃也说,他心眼多。祈福,呵!那根本就是表象。
柳熹微皱着眉头看他,半晌摇了摇头。——就是做给众人看,让人觉得他没有威胁?
沈君牧“嗯”了声,——要是真心,又岂会收留冯怀云在身边。
柳熹微轻轻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十分可笑。
既然铁了心要让人认为他与世无争,至少该藏好尾巴。
此时,柳屹和冯怀云从柳熹微身前走过。
“想必这位倾城之色的女子,便是名动天下的柳姑娘吧?”
柳屹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沈君牧脸颊上,笑道:“二位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可惜啊……”
“姑娘这容貌,在九洲怕也找不出第二个。难怪程公子和云潇的小郡王会念念不忘。不过,小郡王对姑娘所做之事,确实令人气愤。”
他缓缓摇头,言语间多有惋惜。
柳熹微听得奇怪,笑道:“殿下这话听得我很是糊涂。我拒了云槿求婚,他便做出那样的事,难道还要我求着嫁给他?”
“姑娘说得都对。”
柳屹笑着点了点头,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冯怀云。
冯怀云脸色淡然,瞥了眼柳熹微,“柳掌门可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名动天下。如今,神符宗和云海宫追随姑娘,就连我冯家也听命于你,可真让人敬佩。”
在场的谁听不出来,这话音中满是嘲讽?
众人纷纷看向柳熹微,等着她的反应。
柳熹微敛眉笑了笑,声音自然也高了几分。
“冯先生这话说得,我可不敢苟同。神符宗和云海宫以及无意门追随我,是因觉得我有实力。可冯家……”
她眼间露出嘲讽,缓缓摇头,“冯家也算是京都名门,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却是因冯先生不作为,且心狠。想那冯峥小小年纪,居然因你贪念差点身亡。我就是看着她可怜,所以才出手。至于冯家是不是要追随我,那是现任家主冯怀仁的事。”
说着,柳熹微目不转睛盯着冯怀云。
“你已被冯家除名,又有何资格管冯家的事?”
此话一出,冯怀云脸色阴沉,“柳掌门,万事给自己留点后路。”
“后路?”
柳熹微脸上笑意越发浓了,挽着沈君牧的胳膊又紧了几分,“你觉得,我需要后路吗?”
话音落地,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柳誉和苏月华神情很是诡异。
冯怀云脸上肌肉颤动,眼里满是愤怒。
她……确实不需要后路。
神魔同体傍身,座下弟子修为皆在天境,九洲无人能及。
她的未婚夫,是未来玄天宗宗主,又是抚仙宫弟子,纵观九州谁有这样的底气?
哪怕是在座的这些权贵,在实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她,确实有足够的资本炫耀。
柳徵也朝这边看了过来,眼里多有疑惑。
从今日进宫,柳熹微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引起他人的注意,说话也没之前那般讲分寸。可是,他说不出原因。更何况,他也没法阻止。
想到这些,柳徵心口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难道,她是想……
柳徵脸色突然就变了,抬头朝着柳誉望去。
此时,柳誉脸色有些难看,而苏月华眼中却拢着笑意。
“柳掌门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柳屹眼间笑意凛凛,挑了挑眉,“冯家是京都的大家族,冯怀云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可也不至于欠了御风馆那么多钱。楚天阔上门要账,是柳掌门出手解决的。本王倒是很奇怪,柳掌门怎么去的那么及时?”
说完,他又兀自笑了声,“也是,楚天阔现在是飘渺宫的人。”
他这话一出,场上只余下了乐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出,看着柳熹微更加疑惑。
有人略作沉思,忽然道:“莫非,这是楚天阔与柳掌门商量好的?”
“我看也是。不然这时机也太巧合了。”
“太多巧合,就是设计。”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京都近来发生的事,以及神符宗追随飘渺宫,也值得深思了。”
众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一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了柳熹微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设计。为的就是震慑京都玄门,好为柳徵入住东宫铺路。
话落到了柳誉耳中,便也更多了几分算计,连同徐大人之死柳徵没下杀手,都成了他故意为之。
柳誉怒了。
砰!
听得一阵响动,柳誉手中杯盏掷在了地上,而乐声也戛然而止。
众人惊得头皮发麻,纷纷起身行礼,而宫人更是伏了一地。
场上鸦雀无声,柳誉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眼中透着阴森,看向了柳徵。
“你皇兄所言,可是真?”
柳徵脸色变了,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父皇明鉴,师尊与儿臣冤枉!”
“冤枉?”
柳屹笑了声,朝着柳誉俯身,“父皇,儿臣今日去祈福时听到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儿臣听闻,玄天宗设于京都外的监察寮前几日换了一批人,是因原先的监察使向外泄露消息所致。”
泄露消息?
“莫非是……这两日大理寺和刑部查的那些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