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掌门!”
瘫软在地的宇文淖愣了半晌,忽然起身冲向崔天明。
“你神符宗和我天师府,还有书院以及四象门,位列春暮玄门之首,你怎么敢!”
说着,他转头看向柳熹微,眼里满是愤怒。
“她何德何能,能让你臣服!”
崔天明起身,神情颇为平静。
“宇文淖,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天师府早就不复存在了。书院代表的是皇权,四象门掌管的是春暮宗室子弟,我神符宗虽然在春暮有些地位,可万万不敢跟这些宗门相比。”
说完,他朝着柳熹微又施礼,态度更加恭敬了。
“柳掌门的飘渺宫在南疆灭桃花门,毒神殿,元家,那也都是有原因的。想必诸位也都清楚得很,他们可是杀了不少无辜人,而且练的是邪功。元家少主元如意手中有一道紫云幡,那可是魔宗之物。”
崔天明略微一顿,又道:“众位且仔细想想,南疆一旦乱了,春暮势必会被水洲和云潇以及月洲三面夹击。到时候,别说是我了,恐怕连两位王爷也得牵涉其中。”
说完,他叹了口气,“所以,柳掌门是为春暮除去了大患,我臣服她,没有半点问题。”
这一番话落下,堂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柳徵微微拢眉,脸上多有思索之意。
柳璟瑜暗暗咬牙,心中恨极了崔天明。
他这话说得在理,可他若归顺了柳熹微,等同于成为柳徵的助力。再者,这番话传出去,其他宗门也会考量一二,那他所谋之事定然会受到阻碍。
沈惠山大为震撼,深表赞同,更觉得崔天明是个聪明人。
宇文淖脸色煞白,衣服早就被冷汗浸透。此时听到这些话,心中震惊之余又觉得崔天明早就有了臣服柳徵之心,所以才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咬牙切齿道:“崔天明,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定然是因当年天师府和神符宗的恩怨而记恨六王爷。我告诉你,那件事并非六王爷的意思……”
“住口!”
柳璟瑜抬手就甩出一巴掌,冷声道:“宇文淖,你如今已经是个废人,还胆敢在此大放厥词!”
“王爷……”
宇文淖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很快脸色神情不住变化,最后化作了自嘲。
他笑了起来,不住摇头。
“倒是我愚蠢,王爷身边又岂会养废人?”
说完这话,他费力支撑着身子朝着堂外走去,那背影瞧着十分落寞。
柳熹微嘴角挑出抹冷笑,淡淡道:“这有些人是靠一身蛮力,有的人成事靠的是脑子,宇文先生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说不定哪天六王爷又想起你,三顾茅庐去请呢。”
“你!”
宇文淖气得脚下一个踉跄,兀自吐出一大口鲜血,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宇文先生!”
沈惠山惊呼一声,忙往门口冲去。
“站住!”
柳璟瑜出声喊住了他。
“他对九弟的师尊不敬,落得这样的下场,那是他自找的。你若觉得他无辜,岂不是让本王难做?”
柳璟瑜说完,柳熹微几人看了眼,鼻间冷哼了声。
“九弟既然要为柳掌门接风洗尘,本王便不打扰了。告辞。”
话罢,他连宇文淖看都没看一眼,便拂袖而去。
沈惠山抿了下嘴唇,总觉得这事有些太突然,但还是追着柳璟瑜往府外走去。
见众人都走了,柳徵立刻换了副神情,当下上前朝着柳熹微又施礼,眼中满是探寻之意。
“师尊,您……真的要助徒儿?”
“怎么?你觉得为师是在开玩笑?”
柳熹微瞥了他一眼,当下落座,端起崔天明送过来的茶,浅浅啜了口。
崔天明坐在那,偷偷瞄了眼柳熹微,对她的心思是半点都猜不透,脑袋里有些发蒙。
前些时候他担心柳熹微的伤势,传信过去时,说话的是沈君牧。他就知道柳熹微的伤没那么简单,即便方才她显露出的气势与之前一般无二,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出手的可是掌灯使!
柳熹微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感知到了他的心思,悄然在桌上轻轻弹了下。
“稍后与你细说。”
感知到她的意思,崔天明轻轻点了下头,遂端着茶盏默不出声了。
柳徵见她不似说笑,凝眉道:“师尊,一旦开始行动,我们面对的可能……”
“九王爷,我虽然有能力一巴掌拍死柳璟瑜,甚至于柳氏一族中有可能登上帝位的人。但,你别忘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要夺帝位,需要以德服人。但倘若你想直接一点,我也不介意帮你这个忙。可是……”
柳熹微打断了他的话,转着茶杯,眸光沉沉。
“可我要问你一句,你要的是春暮,还是整个九洲?”
“有何区别?”
柳徵神情也严肃了几分,“无论是春暮还是九洲,铁骑之下,谁敢反抗?”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柳熹微将茶盏放在了桌上,“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现在看,你太急功近利了。”
她摇了摇头,眼睛眯在了一起。
“以铁血手腕拿下春暮,我要对付的人除了柳璟瑜等人之外,还有掌灯使柳庭。即便我能将他们全然斩杀。可你又打算以何种方法治理春暮?再者,九洲掌灯使虽不管皇族之事,但若九洲动乱,他们必会出手。你选的这条路,是死路。行不通的。”
柳熹微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崔天明不住点头。
“宫主说得在理。九王爷,这事可得从长计议。”
柳徵此时也愣住了,定定地望着柳熹微,全然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口中说出来的。
他在尔虞我诈中浸淫多年,对这些的权术之争又岂会不懂?
可是,他所谓的要夺皇位,最初也不过是想弄清母妃之死的真正原因,想为她平凡,想要春暮海晏河清。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事有些复杂。
要做天下共主,确实不能莽撞行事。
“师尊,是徒儿想错了,请师尊指条明路。”
柳徵起身,俯身朝着柳熹微深深拜了下去。
那张脸上,满是崇拜。
柳熹微摆了摆手,淡淡道:“我既然说了帮你,自然已帮你想好了。”
就在这时,长廊上一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王爷,门外有多人求见柳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