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丽脾气霸道,别看王斌人高马大,在她面前从来都很乖顺,看见她怒火冲天,他都不敢上去劝,只敢往后缩,恰在此时,外面窗户响了两声。
陈卫丽累得气喘吁吁,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勉强压下了脾气,深呼吸两口气,又接过了王斌送过来的茶水大喝一口,没好气的问:“什么事?"外面站着的是丫鬟。
陈卫丽因为和王斌的事情闹开,所有的陪嫁都已经被林长远卖掉。
现如今伺候在这院子里的都是林家的下人。
陈卫丽身边有丰厚的嫁妆,没有了陪嫁的人,她很是不顺手,于是,很快就收买了两个忠心的人
人活在世上,为民为利是常事。身为下人。得不到什么好名声。那就只能为利
陈卫丽能够给下人丰厚的奖赏,因此,别看她每天出不去,府里的事情好多她都知道。
“夫人,刚才外面有丫鬟传来消息说,家主从这里出去之后似乎想要握彩云的手,被彩云给甩开了,并且,彩云当时说了很难听的话。家主有点生气,却没有发作。这话说得颇有深意
林长远已经是一家之主,想要什么样的丫鬟没有?彩云甩他脸子,他居然也纵容着.....也就是说,他比所有人以为他还要宠彩云。陈卫丽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后,压下去的怒火又冒了出去,甚至比刚才还要生气。她冲进了内室,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就连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被她扯下来放在地上踩了好几脚。“林长远!你个贱皮子!‘
王斌吓一跳
他如今住的还是林家的院子,在人家的地盘上骂当家人.....这不合适。
“姑娘别生气!
“我如何能不气?”陈卫丽怒火冲天,脸都气红了,她情绪激动不已,大吼道:“林长远嫌弃我不是清白之身。他自己....那个彩云跟我一样,同样不止一个男人,他愿意纵容彩云那个丫鬟,却不愿意纵容我这个发妻,你说他是不是贱皮子?王斌简直要疯
”姑娘,这里是林府。老爷和夫人即便是想照顾你,那也鞭长莫及呀。
换句话说,陈卫丽惹恼了林家的家主,哪天死在这后院里了都是正常的。并且,这里是林长远当家,即便杀了她,也能很容易脱身。别说是用那些复杂的手段,直接找个下人来下毒,陈卫丽被毒死了,林长远死活不承认,往下人身上一推,最多就是一个管教不力,大人也不会真的把他抓大牢里关着,更不会偿命。陈卫丽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
她正在气头上,听不进王斌的话,但这意思她是明白了的
陈卫丽不再打砸,而是坐到了角落,让丫鬟进来收拾屋子。
那边丫鬟忙活着,她一言不发,手指在大腿上轻敲着
王斌看到她那黑沉沉的脸,心里很是不安。
凭心而论,如果有得选择,他并不想出现在这里,跟有夫之妇暗地里来往,很容易丢了小命。就像是他方才想的那样,林长远要是哪天看不惯他,直接把他弄死了往下人身上一推,他死了也白死......凶手还不用偿命。要是能离开就好了
当然了,这想法王斌只能压在心底,如今陈卫丽被关在这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他,怎么可能放他离开1还有,这些大户人家的主子很是不讲道理,虽然王斌不是自己想出现在这里的,但是,陈卫丽确确实实是因为和他在一起之后才被禁足....如果陈卫丽耍赖,直接说是因为他,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当家祖母才被夫君厌弃,那他也没法辩驳。事到如今,王斌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惹怒了林长远,还有尽力盯着劝着陈卫丽,不要让她找死。眼看陈卫丽那眼神越来越狠,王斌忍不住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指细细摩挲,笑着问:“在想什么?陈卫丽伸出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眉眼:“你觉得本夫人美吗?"
王斌点点头,又觉得不够,补充道:“美!
陈卫丽满意一笑:“偏偏这世上有人瞎了眼,抬举一个丫鬟来打本夫人的脸。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他?‘王斌想哭,教训什么呀?自己都已经变成笼中鸟了,老老实实待着,等别人送饭养着就是了。
再教训......那是自己找死.
“我没读过书,不懂得大道理,没法给姑娘出主意。姑娘想怎么做呢?
陈卫丽呵呵冷笑:“当初两家联姻,是让我嫁过来做陈府的当家主母,结果林长远背信弃义翻脸不认人,如今本夫人在这府中,还不如一个丫鬟体面,这违背了两家联姻的初心!他不愿给,那本夫人只好伸手取了。王斌惊讶。
这要怎么取?
陈卫丽憋得难受,这些事情就不可能跟丫鬟说,再说了,如今那些丫鬟都是陈府的人,说不定她这边刚一说,那边林长远就得了消息。王斌不一样,这是她的人。或者说,王斌是因为她才存在的,如果她出了事,王斌一定会倒大霉。因此,她的那些谋算也不怕被他知道。“要说这林家可真奇怪,老太太生了怪病,我那便宜公公也得了怪病没了,若是林长远也生了病英年早逝,是不是也正常?王斌瞪大了眼:“这....如果是真的怪病还好,若是有人下手,万一被人音出,那可不是小事。杀人得偿命。”姑娘三思啊最后一句,他不太敢说
陈卫丽却觉得此事大有可为,她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本夫人是林长远的发妻,给他生了女儿,林长远也留下了儿子。如果他出了事,家业合该交给他的一双儿女,但是孩子小,需要有人从旁盯着。本夫人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自然当仁不让。你觉得如何?王斌觉得不如何
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不对,要是乱出主意,回头东窗事发,陈卫丽背靠陈家不一定有事,他却一定是逃不掉的。但是陈卫丽不放过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说话。
干斌欲哭无泪,强撑着道:“姑娘,如果一切顺利,您自然是能得偿所愿。可万一.....
“没有万一。”陈卫丽一脸严肃的打断他,“等到本夫人做了家主,到时你也不用被藏着掖着了,案妇再嫁很正常,你不想做本家主背后的男人吗?当然想
王斌听到这话,心中一喜
如果能做家主的男人,再不用躲躲藏藏,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要是能让陈卫丽给他生个儿子,以后他就是家主的亲爹。想想就美
“姑娘,您千万要小心,我不怕死,但我怕您出事。
陈卫丽手点在他的唇上:“嘴挺甜。抹了蜜了吧?
王斌立刻欺身而上,在她唇上印了一下,然后又轻吻了好几下:“甜不甜,姑娘尝尝就知道了。
林长远心里窝着一团火,回了书房也没消气。他气了半天,扭头一瞧,发现彩云也板着张脸。
”彩云,你还好意思生气?
楚云梨扬眉:“为何不好意思?当初可不是我自己愿意爬到你床上,而是被人给算计了的。生孩子也不是我自己愿意,原先我没有选择,只能委身做你的女人。现在我有选择了,我不想这么干,你能怎地?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就别再提类似的要求!‘林长远瞪着她,气得直喘
生气归生气,他也不敢真的将彩云如何
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彩云落了家主的面子,居然还能得家主善待,
一个妾室,能被主子包容到这种地步,可见其宠爱
在林长远不知道的时候,楚云梨再次将彩云在府里众人心里的地位拔高了一截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府里的气氛很是低迷,家里有丧,又不能穿太鲜亮的衣裳,肉味几乎闻不见。
虽然守孝的是林长远,但是,主子都不吃肉,底下的人又怎么敢吃
最近林长远开始喝补药
起因是有个掌柜进来禀事,说是看林长远的脸色不太好,让他看一下大夫。
其实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只看自己想不想调理而已。林长远想要喝药,大夫自然就帮他配了,并且说,最好是喝上一个月。从那天开始,林长远每天从早到晚灌苦药汤子,迄今为止也有大半个月
大夫三天两头过来把脉,林长远基一次还想起来了彩云...他想要长长久久活下去,彩云绝对不能出事于是,楚云梨也开始喝药。
配的是一些普通的补药,彩云这身子小时候被亏待了,后来做了大丫鬟也经常操劳.....主要是心累,伺候在主子身边,尤其陈卫丽脾气不好,随时都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心思,不敢有丝毫松懈。这人太过紧张,时间久了,同样会体现在脉上
楚云梨闻出来药是对症的,便也乖乖一天三碗的喝
自从林长远生了怪病之后,楚云梨就和他同吃同住....两人没有睡一张床,但两床中间只隔了很小的缝隙,将将过一个人。两人一同吃饭,一同喝药,这天晚上,两人因为要算账,想要将剩下的基本算完,用晚膳时,天都已经黑了。丫鬟们摆上了饭菜,楚云梨正准备起身,又有掌柜送了条子
这种条子一般都是想要进货,必须得由林长远答应,还在上面留下印记
彼时楚云梨站在书案之后,掌柜进门,给二人行了一礼,很自然的将那张条子送到了楚云梨面前
楚云梨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神情,很快在上面留下了印记
掌柜给林长远一礼,临走时还冲着楚云梨欠身,这才告辞离开
林长远对于掌柜如此自然并没有多想,坐在桌旁,看着丫鬟捧上来的药碗,面色不太好
喝药最好是在用膳之后,那时候胃里有东西,不会伤胃,
但是林长远认为,用完膳喝了药之后,即便是吃了蜜饯,那黄味也要在口中保持半天。他和大夫商量了一下,改为用膳之前喝药,喝完了又吃一顿饭,黄味就被压下去了他执意如此,大夫也无法
反正,喝药总比不喝好
林长远端着那碗药,没有注意到今目送药的丫鬟面色有些不太自然。
楚云型坐到桌子旁,同样端起了药
她的药碗不大,跟她拳头差不多,里面的药还是有大半碗。往日她都是一饮而尽,今日一端起,要在白瓷碗边缘荡了下,飘下来之后留在上面的颜色有点不太对,看着那颜色,楚云梨立刻止住了往嘴里灌的动作,凑上前闻了闻。然后将药碗放下
这药不能喝
虽然没到见血封喉,也绝对能要人性命
她抬起头,刚要说此事。林长远已经将他的药一饮而尽,然后砰一声将那碗放在了桌上。喝药愣是喝出了大口饮酒的豪气楚云梨瞅了一眼碗底留下的颜色,拿过来闻了闻,
林长远看到她的动作,颇为惊讶:“你看什么?咱俩的病症不一样,药也不一样,喝你自己的。
楚云梨看他一眼。
林长远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楚云梨低下头开始用膳
丫鬟看她不喝药,上前来催促:“姨娘,这药凉了会更苦,您赶紧喝了吧。
楚云梨不看她,随口道:“我这会儿不想喝。凉了再热嘛,又不是多麻烦的事。
丫惊讶
所有的下人都对这位家主身边唯一的姨娘很是好奇,都想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能让家主对其百依百顺,甚至生气了还是家主动哄她。要是把她的手段学过来,下半辈子就能吃香喝辣
观察得久了,众人也发现,这位姨娘很好伺候,大概是她自己也做过下人的缘故。她从来不会为难下人,即便是下人把事情做错了,只要不是故意的,她都不会计较。也因为此,方才丫鬟才会说药苦了不好喝
其实主子不想喝药,等到药凉了又让身边的人去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丫鬟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彩云身上。楚云梨见丫鬟不动,催促:“把这药碗拿下去,熏得我都吃不下了。又臭又苦,以后别拿来了,给我重新熬过。记住,熬我的药!丫鬟吓一跳。都不敢看林长远的神情。端差托盘急匆匆退走,因为太过差急。在门口还摔了一跨,手里的托盘飞出。药碗砸在地上。药汁溅一地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丫鬟最忌讳毛毛躁躁,林长远当场就沉下了脸色。
丫鬟见状,吓得跪地磕头。
"家主饶命,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林长远只觉莫名其妙,今天这丫鬟似乎胆子太小了点
”滚下去!
丫鬟收拾了碎片,连滚带爬离开
楚云梨似笑非笑:“家主好大的威风呀!
林长远这些日子和她朝友相外
他发现白己有点着不横彩云不过他平时很忙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也相睡会儿玩会儿,
想本也不想管一个Y髻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这天天在一起相外得久了他对彩元也还是有几分了解,就比如彩元此时这险上的神情很不对劲“彩云,你什么意思?
楚云梨摇摇头,喝完了手里的汤,将碗筷放下
林长远刚刚喝下一碗药,其实也不太饿,发了一场脾气,更没胃口,同样也放下了碗筷
楚云梨见状;“你还是多吃点吧。
林长远皱眉:“你今儿到底怎么了?
“那个...”楚云梨叹口气,“有件事情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林长远最讨厌下人吞吞叶叶,他愿意宠着彩云,并不是因为喜欢彩云,而是不得不惯着,皱眉道:“说吧!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做主楚云梨一巴掌拍在桌上;“就凭你的这句话,我决定实话实说。
林长远压着脾气等着她的下文。
楚云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奇问:“家主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你......”林长远不耐烦了,“没有!‘
“没有就好,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楚云梨摆摆手
这一下将林长远一颗心提了起来:“你这话是何意?
楚云梨一脸正色:“就在方才,我准备喝药的时候,发现我那碗里的药颜色不太对劲,明明我的药是偏黑色的,但是那药晃开之后有点透明,已经是偏黄色。我感觉有人换了我的药,你那碗底的药颜色跟我那碗差不多.....林长远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面色大变,立刻弯腰开始抠喉咙。还抽空喊下人去请大夫,声音凄厉,仿佛他已经要被毒死了似的,周围一阵鸡飞狗跳,收拾桌子的,打扫地上狼藉的,还有请大夫的
屋子里摆了床,又摆了书案,还摆了吃饭的桌子,本就挤得满满当当,人一多就有些转不过来,但是,楚云梨还不能让开没多久,大夫赶到,林长远吐了一地,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感觉中了毒的缘故,这会儿他肚子都有点疼。“麻烦大夫看看地上那堆秽物里面的药是不是我该喝的。”林长远吐了一场,越想越怕,脸色都是白的大夫一闻就皱了眉.
在普通人的眼里,所有的药都是苦的
但是于大夫而言,不同的药熬出来味道不对,有些偏酸,有些偏苦,甚至还有偏甜的。
地上的这味道,明显不对劲
林长远仔细打量着大夫的神情,看见大夫脸色变了,他心里一慌,张嘴又想吐。
“噗”一声
这次吐出来的血。
林长远吓一跳,面色更白,手都开始哆嗦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飞快取出了银针,又请人来将他放倒,动作飞快的在他身上施针。
屋子里很安静,时不时有下人慌乱里撞出来的动静
林长远躺在床上,面色很是难看,好半晌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瞧这动静,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似的。楚云梨就站在他床头的位置
这样的距离让林长远安心,他在一片惶恐害怕之中抬头看到了彩云的神情。
怎么说呢,没有紧张害怕,好像面对的是一堆账本,而不是被下毒后快要丢命的主子。
"你......你为何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