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问:“时间,地点。”
颜朝朝:“?”
“你听懂我的意思没有?”她怀疑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让他从四楼跳下去,而不是去四楼看人跳楼!
沈西时散漫勾唇,“不就是四楼嘛,跳下去又摔不死人。”
颜朝朝:“……?”
摔不死人?
十二米左右的高度,不死也残吧?
说那么轻松,好像以前跳过一样……
颜朝朝狐疑地瞅着他,“你试过?”
沈西时面不改色的反问:“你不是没事吗?”
颜朝朝无语,她确实没事。
但那是因为楼下就是游泳池啊!
不然她早摔残了。
“算了,”颜朝朝懒得再跟他计较,“就当还了你的人情,从今以后,咱们各不相欠。”
“那不行。”沈西时不乐意,“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人情债我要留着。”
留着,至少还有牵绊,还有再见面的理由。
“……”
颜朝朝翻个白眼,只当他有病,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一路无言,直至车停训练区门口,沈西时才理了理袖口,说:“今天晚上,接你回沈家吃饭,要我提前跟节目组打招呼吗?”
“不回。”颜朝朝伸手搭上车门,准备下车,“我们已经离婚了。”
沈西时侧眸瞧她,狭长的眼里盛满笑意,“这是我妈的意思。”
“……”
颜朝朝噎了噎,公事公办地问:“我会安排好时间的,晚上八点到,可以吗?”
“我到时候来接你。”
沈西时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话时的语气有多欢愉,是平日里极少见的情绪。
颜朝朝冷冷拒绝,“你要来,我就不去了。”
沈四爷:“……”
车门被重重甩上,沉闷的声音仿佛敲在人心上。
江晰看一眼颜朝朝孤傲瘦削的背影,微微叹口气,转头劝自家总裁,“四爷,你好歹给颜小姐点时间吧?发生那么多事,她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
说实话,他一开始确实挺瞧不上她柔柔弱弱的娇小姐样子。
更讨厌她随时随地打扰四爷的私人时间,但她对四爷的好,以及四爷对她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一直以为两人会维持这种诡异的平衡到最后。
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到逼婚,算是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平衡。
四爷也开始对她心生厌烦。
行为做法自然跟以往大不相同,甚至还失了多年的绅士风度。
有时候,有些事,他看着都替颜朝朝委屈。
现在,情况骤然逆转,只怕颜小姐心里的怨气,只多不少,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亦或者,她已经不在乎了……
江晰不敢深想第二个可能性,因为那太残忍。
无论对谁,都很残忍。
“…我知道。”
沈西时看着早已空空的门口,落寞地收回视线。
“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而我……拒绝过她那么多次。”
还是在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
她满怀期待地踏入婚姻殿堂,却什么都没得到。
除了一张结婚证外,婚礼、祝贺、洞房、蜜月统统没有。
甚至,他还纵容白音音故意刁难,肆意恶心她。
她说他毁了她对婚姻的美好幻想,可不是吗?
一年多的时间,他做了什么?
他对她一无所知,她是万金难求,人人敬仰的神医。
她编舞作曲无有不通,她本是翱翔在边境的鹰。
却甘愿为他洗手作羹汤,甘愿为他缩在京城沈宅,当好贤妻良母。
她帮他母亲医治疾病,确保沈家上下安康。
她熬粥熬汤,小心照顾他的胃病。
她脾气火爆,有仇必报,却容忍白音音在她面前猖狂,只为了换他一个回头。
沈西时越想越心凉,越想越绝望。
她为他做了她能做的一切,而他……连她有个干爹都不知道。
或许,她也曾说过,只是他没在意。
“江晰,”沈西时扯了扯领带,窒息又颓废地问,“你觉得,她会原谅我吗?”
原谅……
江晰为难地抿了抿唇,如实说:“四爷,我觉得颜小姐的性子,只怕……”
剩下的话,江晰真的不敢说。
“呵……”
沈西时抬手盖在眉眼上,遮住刺的人想流泪的光线,自嘲的笑一声。
比爱而不得更痛苦的,是你亲手弄丢唾手可得的幸福美好,且再也找不回来。
她说他没心,那他为什么那么痛?
她说:“我要你跟我遭受一样的痛,我要你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我要你掏心掏肺,却什么都得不到……”
如果他都尝一遍,她是不是就能原谅他?
“江晰。”
沈西时突然睁开眼,狭长凤眸里染着嗜血的红,嗓音冰冷如刃:“去查朝朝跳楼的真相,一点都不能放过。”
江晰领命,“是!”
医院。
白父从手术室出来,直接转入重症病房。
白音音因为剧烈挣扎,原本恢复挺好的伤口,再次崩开。
白家彻底陷入一片惨淡。
白母哭的眼睛都肿了。
“行了!”
白音音躺在病床上,不耐烦的呵斥,“哭有什么用?白家能起来吗?”
白母被女儿的冷漠吓了一跳,抹着泪说:“你这孩子,怎么铁石心肠的!你爸还生死未卜,你不哭就算了,还不允许我哭哭?”
白音音不屑地斜了白母一眼,“难怪那个老东西瞧不上你,要我,我也去外面找女人,至少不会哭的人心烦。”
“你!”
白母难以想象这话是出自她亲生女儿之口,心惊之余,也算是看透了这个女儿。
“你早知道你爸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音音盯着天花板,说:“说了有什么用?白家掌权的是那老东西,又不是你。”
“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白母绝望地掉着眼泪,都后面都掉不出来了。
耳边终于清净,白音音脸色稍缓,淡淡道:“想让白家起死回生,也不是没有办法。”
白母一听锦衣玉食有望,也顾不上生气,追问道:“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
白音音喃喃一遍,眼里的狠毒渐渐浮现,“当然是好办法啊,就是不知道妈妈你敢不敢。”
“什么?”白母本能的,有些害怕。
白音音斜眼看她,柔弱如白花的脸上,如今只余阴狠,“拔了那老东西的氧气管,白家就是我们的。”
“什么?!”
白母震惊的忘了呼吸。
白音音冷笑道:“什么胆子,难怪只能当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白家,不就是那老东西从阮家手里偷的吗?
“我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难道你真想看着那老东西逼我从四楼跳下去?他不仁我不义!今天,只能活一个,你选吧,是那沾花惹草的老东西。
“还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