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秒过去,现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弹幕上几乎吵起来。
傅韵盯着久久不语的宋景和,心里越来越得意,大佬说的果然没错,颜朝朝的那个编曲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更别说即兴了,除非她是myosotis本人!
放眼全球,能随手拈出如此神仙曲子的人,只有myosotis!
颜朝朝不是抄袭是什么!
争议最激烈的时候,宋景和突然停下了敲击的动作,浓密卷翘的睫毛慢慢掀起,露出深藏其中的黝黑宝石。
傅韵盯着宋景和红润好亲的唇瓣,仿佛能听见他宣判颜朝朝死刑。
“不像。”
就在傅韵得意至极时,宋景和斩钉截铁的声音响在演播室。
几乎是一瞬间,现场和弹幕都凝滞了。
金宿反应极快道:“宋老师可以细细讲讲吗?”
其实,他的耳朵也告诉他,两首歌有部分相似,很细碎的重合。
之所以一开始没发现,是因为两首歌的风格完全不同。
颜朝朝又是清唱,独特至极的嗓音,很容易让人忽略她手里的吉他。
更何况,她跟宋景和的风格反差极大,甫一听,就觉得是毫不相关的两首歌。
但如果有人提起,音乐细胞被唤醒,就会后知后觉两首歌有相似旋律。
当然,他还是很相信颜朝朝的。
那份相信来的没有缘由,但很坚定。
“很简单。”
宋景和让工作人员拿了一把吉他过来。
圆润干净的指尖快速扫过吉他弦,确定音没问题后,宋景和调整一下坐姿,换了个更舒服的角度。
人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发光。
饶是颜朝朝不喜欢宋景和,也会觉得,现在的宋景和真帅。
气质清冽的男人穿着一件宽松微透的白衬衫,翘腿地坐在导师席位上,一手握琴颈,一手熟练拨弦,熟悉的曲调再次弹响。
他微微低着头,长发遮住眉眼,大家只能看见他花瓣般柔软的唇和精致瘦削的下颌。
弹到高兴处,他会跟随着音乐的旋律,有节奏地晃动脑袋,下巴一点一点的,倒是有点可爱,少了几分严肃刻板。
有那么一瞬间,他周围的氛围会把人拉近另一个世界,仿佛这里不是选秀现场。
而是大学校园的操场,让人仰慕的白衣少年为了热爱的社团,褪去平日的冷漠外壳,盘腿坐在草地上弹唱自己喜欢的音乐,放松又自由。
“这是我新歌的部分旋律。”
一小段弹完,宋景和抬头,目光落在颜朝朝身上,清澈干净,“接下来我会弹你改编的曲调,如果有不对的地方,麻烦指出来。”
只听过一耳朵的调子,就算再天才,也难保不会出错。
更何况,她的炫技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
颜朝朝点头,“好。”
宋景和笑了笑,朗月入怀般。
他微微垂首,试探着弹出几个音符,确定感觉没错后,直接弹出颜朝朝创作的部分旋律。
他的耳朵很厉害,音准也很强,谦虚地说着需要指教,实际上根本就不用,他耳朵过一遍,心里就有了谱子。
“两个调子确实很像。”宋景和取下吉他,交还给工作人员。
傅韵贼心不死地问:“宋老师,可能我对音乐的领悟能力一般吧,我怎么觉得,你弹的几乎一样呢?”
宋景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那你确实挺一般的,跟你的改编不太符。”
傅韵眼神一颤,狼狈的躲开视线,没敢再说话。
鱼夏和阮琳之心底嗤笑,弄虚作假的小把戏,真以为能瞒过内行的眼?
大家都是在圈内乐坛混的,那些词曲大佬的风格,他们能不清楚吗?
不过就是没戳穿罢了,互相留个面子。
非要上赶着自讨没趣,不是蠢,就是傻。
宋景和盯着颜朝朝的眼睛:“myosotis说过,新歌的部分旋律不是他原创的,而是取自边境小国的民间小调。
“跟你改编的旋律,属于同一种风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选取了同一首歌的首和尾,对吗?”
“不是,”颜朝朝摇头,“那个民间小调有好几个版本,myosotis选用的是最广为人知的那版。
“我选的是经人改编后的一版,两版的风格颇有差异,但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单独拉出来比较的话,是挺像一首歌的。”
宋景和眼睛深了深,“你去过边境?”
傅岸随意搭在桌上的手,突然蜷了起来。
颜朝朝说:“去过,旅游的时候,听人弹唱过那首小调。”
旅游……
宋景和眼里的光暗下去,他在想什么呢,myosotis怎么可能会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就是有点像他,但绝不可能是他。
【我有预感,颜朝朝会成为下一个myosotis】
【别搞笑,myosotis是大佬,颜朝朝再修炼一百年吧】
【myosotis:勿cue,谢谢】
…
轻松热闹的点评环节结束后,来到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淘汰环节。
金宿认真而客观地看过每一张脸庞,音色是少有的凝重。
“现在,请各位选手起立,以班级为单位来到舞台上。”
所有杂音顷刻消失,偌大的场内只有脚步声。
凌乱,惶恐,带着对未知的不安。
九十九名选手集结完毕。
镜头依次扫过每位选手的表情,沉重的气氛透过屏幕,深抓着每位观众的心,呼吸都变得急促。
淘汰。
最让人恐惧的字眼,如今就摆在众人面前。
除了已知排名的前四位,其他人都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宣判。
即便很多人都明白,自己是活不到决赛的,但还是忍不住心怀期待。
期待着奇迹出现,期待着自己多走一步,期待着自己不被资本淘汰,期待着……
其实还是不甘,不甘心那些平庸的资本咖能拿到她们拼尽全力也拿不到的东西。
不甘心所谓的排名,竟是用资源左右。
但——
一切又能怎样呢?
蝼蚁是决定不了什么的。
古念挫败地垂下头,她知道她只能走到这里,她是注定被牺牲的棋子,就算听了颜朝朝的话,临死挣扎一下,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金宿走到最前方,抬手一指左侧,说:“各位的征程,开始了。”
众人寻着他的方向望去。
舞台的另一侧从未亮起过,直到现在,大家才看到它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