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受到惊吓的魏忠贤办起事来,还真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将‘勾结建奴、贩卖火器’这件惊天大案给查了个底朝天,拿下皇室宗亲两千余人,外戚三百余人,朝中三品以上官吏四十余人,各地督抚、总兵、参将近百人……
这还不包括,将近三百余名大江南北的富户、大商人。
大明朝,早就烂透了。
就算魏忠贤精挑细选,只缉拿一些‘首恶之徒’,却已然造成天下震动,人心惶惶。
朝中大臣们,一个个魂不附体,想尽一切办法销毁与地方豪强、富户和大商人之间的往来书信,试图擦干净自己的屁股。
可谁都知道,一旦皇帝下了死手,要彻底整顿超纲,在魏忠贤提督的锦衣卫、东厂那群虎狼鹰隼的严刑拷打下,能逃过一劫的,寥寥无几。
尤其让大臣们心惊肉跳的,是魏忠贤此次表现出来的‘清正廉明’、‘执法如山’——
每一个人,每一件案子,办理的妥妥当当,清清楚楚,根本就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无论是文官清流,还是阉党一派,只要犯了事,统统拿下。
甚至,此次被查办的‘阉党一派’的数量和质量,竟远远超过文官清流,更是令满朝文武心寒胆颤。
兵部尚书崔呈秀,刑部尚书薛贞,吏部尚书周应秋、太仆寺少卿曹钦程,各地督抚、将军诸如田尔耕、许显纯、孙云鹤、杨寰、崔应元等人,尽数沦为阶下之囚。
就连专门挑刺骂皇帝、骂朝廷、骂阉党的读书种子,这一次也罕见的闭嘴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明朝终于遇上一个千古圣君,整顿吏治,人头滚滚,大明江山社稷千秋万代!
大明中兴,指日可待!
因为,当今万岁爷,他简直不是人啊……
……
谁都不知道,瞅着摆在案头的那一叠‘大明官吏犯罪录’,朱由检却愁的连觉都睡不着,日夜与几名嫔妃厮磨,头发丝都蹭断了几十根。
朕只不过是个败家子,不是杀人犯呐。
这些犯罪的官吏固然可恨,就算让他们死上一千次、一万次,每个人生出十万个脑袋,也不够他朱由检去砍的。
问题是,砍掉这些死有余辜的畜生后,接下来该怎么办?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烂透的一个脓包,光挤脓有个屁用。
伤口一直在发炎,就算把大明的百万里江山流干,估计也治不好一个小小的脓疮。
当初,小区门口的那家黑诊所里,是如何治疗痔疮的?
朱由检努力回忆,却始终不得要领。
在他的想法和经验里,似乎是要种下一根捻子,让脓水慢慢流干后,再想办法将发炎的毛囊连根拔掉,这才是败家子需要干的事?
至于说壮士断腕,刮骨疗伤,武力横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啊。
关键是,并不能直接转化为‘败家值’……
‘引流……流产……流失……流流流!’
‘流流流,流你个头,抓了一批坏人,朕的败家值蒸发掉九万八!’
杀一批罪大恶极者,流放一批死有余辜者,翻烤一批脑满肥肠者,团结一批忠君爱国的,控制一批种田放羊的。
这是茅元仪给草包皇帝朱由检开出的‘治国良方’,听起来,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起码比统统抓起来砍头要强上不少。
‘烧烤架,是个好东西啊。’
几日几夜后,朱由检在停朝将近二十天后,终于走出乾清宫暖阁,在皇极殿召集朝会。
同时,他让魏忠贤传旨,将所有‘犯官’也一并带进宫来。
草包皇帝,朱由检,大明第一败家子,要请大家撸串吃烧烤!
文武大臣们心惊胆战的进了皇宫,一个个脸色古怪,有些发懵。
只见皇极殿大殿正前方的青砖地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两三百个白铁炉子,每个炉子上,架着一个明晃晃的烧烤架,旁边还有一个食材盘子,里面有肉有菜,甚至还有酒。
皇帝这是、要给大家送行了?
也难怪大臣们如此作想。
毕竟,好几百名皇室宗亲、文臣武将、大太监,带着铁锁脚镣上朝者,竟超过半数……
……
很多年以后,当朱由检面对德安娜王妃时,他将会想起,魏忠贤带他去见识大明朝的贪官污吏时的那个寒冷的早晨。
二百多名朝廷重臣,三百多位皇室宗亲,近百名全国富商,九十多位封疆大吏、督抚、总兵,五百多名有头有脸的东厂太监……几乎人人戴枷!
这个串,还怎么撸?
站在皇极殿门口的台阶上,朱由检沉默良久。
他一遍又一遍的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顶着满脸的小六号黑字,仔细盘算、推演,终于决定,还是采用茅元仪给他提供的‘馊主意’。
‘狗系统不讲道理啊,朕抓一批坏人怎么了?竟然每隔几个呼吸,就蒸发一点败家值?’
‘而且,当自己的假装生气的时候,蒸发量还会迅速攀升?’
草包皇帝朱由检沉浸心神,仔细研究‘败家值’的细微变化,却把戴着枷锁铁链的诸位大臣吓了个半死。
他们一个个趴在冷硬的砖地上,将肥硕的屁股高高撅起,对准南方蔚蓝色的天际,犹如一尊尊早期的红夷大炮,臃肿、华贵而没什么屁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呵!”朱由检冷笑数声,缓步走下台阶。
“福王朱常洵,朕的好叔父!十年间,你贩卖火器、盐铁、粮食给给北蛮和建奴,获利一千七百万银,真是朕的好皇叔!”
“福王世子朱由崧,朕的好哥哥!勾结建奴,贩卖新式火器三千件给建奴皇太极,得金十二万两,异邦女子三十名,你还真是朕的好哥哥!”
“兵部尚书崔呈秀,贩卖大明辽东布防图给建奴,得银三百万两。”
“魏良卿,宁国公,太师太保,贩卖盐铁、火药、粮食进辽东,十年间获利一千三百二十二万银,得建奴女子百名……”
“建奴的银子还真是多,有多少就敢给你们送多少,简直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啊。”
“是啊,那些猪尾巴头不想要银子。”
“他们想要的,是我大明的百万里江山,是我大明的亿兆百姓。”
“他们想要的,是我汉人们的命!”
“你们这些个畜生,简直丧心病狂,为了银子,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
一步步走过去,朱由检随口点出其中一些‘首恶’的罪行,几乎咬牙切齿的斥责着,豁出去几万点‘败家值’,先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无论是皇族宗亲,还是文臣武将,以及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督军掌印的大太监,趴伏在地上,汗流浃背,瑟瑟发抖。
他们的这副模样,更增朱由检的厌弃之心。
他的脚步很沉重,神情悲苦。
都看看吧,这些大明朝的蠹虫!
都听听吧,这些朕的伯伯、叔叔、哥哥、以及朕甚为倚重的肱股之臣!
这就是老朱家留给他的‘千秋基业’?这就是所谓的百万里江山?
谁说是一个烂摊子?比起太祖皇帝的‘开局一只碗’来说,简直就是天胡开局好不好!
你们,都是朕的,败家值啊!
“来人,点火!”
“朕,请你们撸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