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日之后,林虎说是要回村里头看地,叫赵秀秀同他一道去。
那天回家之后林虎便把自己要养兔子的事儿同兰婶子说了,如今儿子长大了,早就开始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他们家人丁少,也就格外辛苦些,这些兰婶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有这般好的一个营生摆在面前,哪有不答应的。
只是林梅刚刚生产不久,又没个婆母在跟前伺候,她把手里头的事儿都安排好才好出门。这天早上出门时,连鸡汤都提早炖好了,只等着晾凉了让女婿给女儿盛上一碗。
铺子刚开门,早上生意不多,可赵秀秀一个当掌柜的,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撂挑子走人,为难地看着林虎母子。
“兰婶子和虎子哥叫你去,是真把你当成了一家人,要听听你的意见哩。”苏锦绣搬到了城里住以后,因为离得近,倒是常来店里的,恰巧碰上,笑着让她只管去。
可除了铺子里的事儿,赵秀秀还有别的顾虑。
自打与赵万山马桂芳夫妇断亲之后,她几乎没有回去过泉水村,不晓得村里人如何看待她,这是其一。再者,便是与林虎的事儿了,虽说亲近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兰婶子也已经把她当成了未过门的儿媳妇,可毕竟两个人还没有定亲,就这么直接跟着去,肯定会有人说闲话的。
兰婶子是过来人,见她依旧犯难,哪有不明白的,想了想便说,“锦绣丫头聪明有主意,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儿,也跟着一块去吧,能帮着看看,省得我们见识浅,地方大了小了的,以后还得再扩地方。”
如果苏锦绣跟着去,那就不一样了,一则她的脾性村里人都是了解的,没人敢当着面说什么难听话,
今日天气不冷也不热,在城里这些天,馨儿也念叨过村里的玩伴,苏锦绣闲着也是闲着,就点头应了。
上次从云州城回来,苏锦绣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收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就搬到了城里,也是许久没有仔细看看村子了。
比如夏日绿树成荫,农田中一派忙碌的景象,到了如今这秋高气爽的时节,村里人倒是都清闲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坐在家门口或是村头的大树底下晒太阳,他们进村的时候,还在外头的野地上看到了村子里放羊的小孩。
“哟,虎子娘从城里头回来了,你们家林梅是要出月子了吧?”
自家添了个外孙,是个大喜事儿,林梅生产的第二日,兰婶子就给村里相熟的人家都送了红鸡蛋。
“可不是嘛。”提起白白胖胖的小外孙,兰婶子一脸笑,“这小孩子一天天长的快得很,康哥儿愈发跟我们家梅子像了。”
问话的那位婶子念叨着儿子随娘,还说林虎也随了她的长相,又打听道,“你们咋和含章媳妇,还有秀秀这丫头一道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锦绣并没有在村子里大肆宣扬自己与赵含章和离的消息,是以大家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嗨,这不是锦绣他们在城里头开的那个铺子收皮子吗?我们家虎子就动了心思,说是想养兔子,我就跟他一道回来看看地方。”
林虎既是要在村里头养兔子,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兰婶子也就敞开说了。
但俗话说财不外露,兰婶子也不是那钱还没到手,就逢人说自家要过上好日子的蠢笨人,她做出一脸愁容,“这兔子也不好养,当年虎子他爹就想养兔子,买了十只兔崽当种兔,结果中途就死了五只,后来遇上了灾荒年,钱全都打了水漂,也不知道这一回能不能养成。我是不愿他冒这个险的,可儿大不由娘,只能随他去了。”
说罢,还长长地叹了口气,让那原本还打听养兔子的赚钱之法的村人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还安慰她,“现在的光景比起前些年要好多了,说不定就能养成呢,你刚才不是说含章媳妇他们那铺子收皮子嘛,到时候也不怕没人要,一定能赚到钱的。”
“对了,我有个亲戚也是在山里头打猎的,家里攒了不少皮子,说是还有狐皮哩,含章媳妇,这么金贵的皮子,你们铺子里收不收?”那婶子问道。
“收,怎么不收?”苏锦绣笑。
那人又问是什么价。
苏锦绣说,“收什么皮子,开什么价格,是定好了的。你那亲戚家在哪个村?若是有村村团购的点儿,只管叫他送去,会有人给他开价的。若是没有,拿到咱们村孙大柱那儿,他隔上几天就会把收来的皮子给我送过来。”
和村村团购一样,苏锦绣不喜欢在讲价这种事儿上浪费时间,询问了林虎和好几个会鞣制皮子的人,才把每种皮子的价钱定下来。当然,这价钱不是死的,得按着皮子的大小,还有鞣制出来的品相等上下浮动。
“婶子放心,我这人做生意就讲一个公道的,不敢说不挣钱,但决计不会亏了谁。”
那人连着道了两声好,又打听,“你们家含章还在外头呢?”
从云州城回来时,赵含章没跟着,外人只当他在云州城找了活儿干,顺道照顾自己在外求学的弟弟。
当然,也有人说苏锦绣丈夫不在家就自己个儿搬到外头住,指不定是在外头养了人,可她又带了小姑子一块,说这话的人是有,可信的人不多。
苏锦绣不欲多说,只轻轻嗯了一声,就跟着兰婶子等人一块走了。
泉水村在这十里八乡算的上是个人口大村,村里的田地也甚多,可都是在南边北边和东边,西头的地因为着石头多,种下去的粮食不好好长,就逐渐荒废了,用来养兔倒是正合适。
即便没有人种,可这些地曾经也是农田,是有地契在的。
“前些年穷,大家都想着多种些地,这一片都是那时候村里男女老少一块开得荒,我那会儿跟着我爹干了不少天呢。”李东来对村子很有感情,哪怕是一块小小田地的过往也能如数家珍,“可谁能想到辛辛苦苦一年光景,结果打不了多少粮食。后来北边修了水渠,这边就没有人种了。喏,这片是我家的,那片是来旺家的,那边是你春花婶子家的,只是中间这一块,你们怕是不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