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平川县？”
郑老爷如今是清楚赵含章与韩文恒等人的计划的，自然下意识地以为苏锦绣等人都是要留在云州城的，毕竟这可是件要命的大事儿，任谁都会把妻儿老小放在身边才算放心。
“我姑姑家的表弟八月中旬要娶妻，我得回去喝喜酒。”苏锦绣笑了笑，没有说自己来云州的原因是为了让馨儿散心，只说要回去参加李淮南的婚礼。
既然非回去不可，那么外出这么一趟，总要带上些东西回去好换取银钱。这是生意人的思维，郑老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茶杯，爽朗一笑，“渠道自然是有的，云州城的郑记茶庄就是我们家的产业，你想带多少，我匀你一些便是。”
苏锦绣想了想，报出一个数字。
“你倒是敢要。”郑老爷毕竟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听到她报出来的数字也不吃惊，只是好奇，“平川县地方可不大，你要这么多的货，卖的了吗？”
苏锦绣当然有办法，远的不说，她和天香酒楼的黄掌柜关系不错，临走前对方还说让她带些云州特产回去，再者，便是平川书院的那些学生了。书生好风雅，琴棋书画是雅，煮酒烹茶亦是雅，只要她送给章问之和沈清和，不怕平川书院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买，更何况她还有孙悦薇和沈淼淼，眼瞅着就到秋天了，请她们出面办上一场赏菊品茶宴，赏菊就请各家来赴宴的人带上自己最喜欢最满意的一盆菊花，品茶自然品的就是这云州出产的高山云雾茶，如此一来，城里有能力有财力买得起这高山云雾茶的人，就被她一网打尽了。
当然，这些法子她不会同人细说，只是笑笑，“想要赚钱，当然得胆子大一些，哪怕是冒些风险也无妨。”
“你和赵公子可真不愧是两口子，都喜欢干这冒险的事儿。”
郑老爷的这句感慨，让苏锦绣半是无奈半是疑惑，无奈的是她和赵含章如今关系尴尬，也不好对外人解释，疑惑的是，赵含章干了什么冒险的事儿她都不知道，怎么听郑老爷的口气，竟好像一清二楚似的。
她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叫声，似是在说“中了！”
赵宁修听到了，第一个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地从雅间的窗户向外探头。
只见学政府门前的张榜处已经是乌泱泱一片人群，榜单不知何时已经张贴出来了，想到上面有可能会出现自己的名字，赵宁修就激动不已，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恨不能立刻冲出去看个究竟。
但是碍于兄嫂和郑老爷等长辈在场，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佯装镇定。
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郑老爷和赵含章两口子不用说，就连郑墨岩都是曾经参加过童生试的，要说唯一看不出他心情的，也就是此刻正挨着坐小声说着悄悄话的宋嘉文和小馨儿了。
“嘉文表弟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成绩。”郑墨岩笑着问，“那榜单可是已经贴出来了。”
宋嘉文瞧了瞧赵宁修，说，“也没有不担心，只不过人太多，比起人挤人，我还是觉得在这儿喝茶吃点心舒服。”
他的话音刚落，雅间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郑家派去看榜的下人回来了。
此刻哪有人在意他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只是异口同声地问，“怎么样？”莫说是其他人，就连与这场考试关系不大的郑老爷也忍不住开了口。
那下人满脸都是喜色，连声回答道：“中了中了！咱们家表少爷排在第十三味，赵家公子拿了头名，可当真是厉害！”
也不怪他如此高兴，虽然中榜的不是郑墨岩，可遇着这样的大喜事，主家是少不了给打赏银子的，更何况表少爷和赵公子都在他们家住过的，这事儿若是给外头的人知道，肯定会觉得跟郑家人走得近了能交好运，往后自己在外头行走别人都会高看一眼，则能不令人心生欢喜。
赵宁修想过自己会中榜，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童生试中能拿头名，当初他决定要参加县试时，嫂子还开玩笑说，等他考个廪生，往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他那时信心满满踌躇满志，可考着考着，见多了那些中年、白发仍在考童生试的，便只觉得自己能考中秀才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居然真能成为廪生。
廪生，便是指在童生试中考中秀才且成绩位列一等前列者，不仅能够享受秀才的各种优待，还能每月获得由官府发放的廪银。
苏锦绣也吃了一惊，笑着夸他，“可真给我们家长脸。”
说罢，她从随身背着的小包中取出一个钱袋，自里头摸了两粒碎银子递给那个郑家的下人，说：“辛苦你了，这些钱拿着喝茶吧。”
那人下意识地看向郑老爷，见主人家点了头之后，才接过银钱谢赏。
“还有个事儿，老爷，我在张榜处瞧见了吴家的下人，他们家可没人参加院试，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许是想在主人家面前多露露脸，那下人拿了赏钱之后并没有直接退下，而是将自己看到吴家人的事儿说了出来，这吴家，便是原先云州城首富，自从郑老爷一家在这里落脚之后，蚕食了对方不少生意，两家也就打起了擂台，就连两家的下人也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郑老爷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那下人离开后，苏锦绣才说，“我倒是也有几分好奇，既然无人参加考试，为何又特意去看榜，总不会是想招揽人才吧？”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等，要不然郑老爷也不会支持独子去考功名了。吴家虽然有钱，可读书人大多清高，未必愿意与他们来往。
“你这话对，也不对。”郑老爷提起这个对手，叹了一口气，“我估摸着吴家人是想来个榜下捉婿，他们家的五姑娘正好到了婚配的年纪，还没有寻下合适的人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