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北可听人说了,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钱嘛,他们家肯定没有,除非他这便宜姐夫在衙门里有人。
他嘴里藏不住话,想到什么立刻就问了出来。
苏锦绣听他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便宜姐夫,你才是便宜弟弟!
“人我是没有,不过你放心,他跑不了。”
赵含章的确不认识平川县的县令,可是有韩文恒在,只要随意带个话儿过去,苏宝生的牢狱之灾是绝免不了的。
若是这话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的,的确是没什么可信度,可赵含章这人就是有种能让人莫名信服的能力。苏淮北轻哼一声,“那我姑且信你一回。”
眼下暂时没什么事儿,苏锦绣便让林虎他们带着赵秀秀先回去,毕竟家里还有个小的,总不能让馨儿晚上没人照料。
赵秀秀也知晓她和赵含章为人女儿女婿的,一时半刻走不得,宽慰道:“嫂子只管放心,馨儿有我呢。”
然而,他们前脚刚出了门,后脚又回来了。细问之下才得知,苏宝生虽然被关起来了,可苏老娘却趁乱将他们搬到牛车上的那些物件一个个的卸了下来,林虎等人过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个地往屋里挪呢。
孙大柱同她理论,却抵不过苏老娘直接往地上一趟,说什么有本事就让这牛车从她身上碾过去,否则休想拿走他们家一粒米。
“嫂子,我……”赵秀秀一脸羞愧,为了给自己要嫁妆
把苏老三给卷了进来,害得他老人家被苏宝生打成这样,可眼下却又拿老太太毫无办法,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要不然算了,这嫁妆她不要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听明白原委的苏锦绣就已经将苏淮北推了出来,“你去。”
“我去?”苏淮北一头雾水,也不乐意被人使唤,“她要不要得回嫁妆关我屁事,我才不再去。”
“秀秀的嫁妆要是拿不回来,咱爹不就白挨了苏宝生那一棍子。”原主的弟弟虽然不学无术调皮捣蛋,但闯得祸细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不过是总做些发财的梦,苏锦绣知道,她不许些好处,是使唤不动这人的,便说,“你去出面帮着秀秀把嫁妆拉走,等回头这事儿了了,我请你去天香楼吃顿好的。”
苏淮北敢惹村里的乡亲,敢在镇子上闯祸,却是不敢跑到天香楼吃霸王餐的,一听这话两眼放光,“你说的这话当真?”
“我从不骗人。”
“哼,信你才有鬼。你先前还说不会嫁那残废呢。”
苏淮北嘴上嘟囔着,却还是带着赵秀秀等人出门了,再回来时,事情已然办妥。
他混不吝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根本不吃苏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老太太刚嚎一句让碾过去,他就立马坐上车辕扬起鞭子,就这一个动作,吧苏老娘吓得够呛,迅速从地上拾起身子,那灵活程度快到连耍杂耍的都望尘莫及。
这天晚上
,苏锦绣和赵含章留在了苏家村,两人晚上就睡在原主出嫁前住的小屋里。
屋里的床就是简单用两个木架子搭了一张床板,脆弱且不牢固,因为没有可支撑的把手,若是只按着一边容易将床铺压翻,赵含章想要上床,必须要苏锦绣帮忙。
自从搬了新家,苏锦绣已经很久没干过这样的体力活了,一时间不知该先扶胳膊还是揽着腰,整个人差点挂在了赵含章身上。
“你们这是……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苏锦绣出嫁后就没回过家,她这间屋子寻常没有人住,都被家里人用来堆放杂物了,苏淮北临睡前忽然想起自己有件东西放在这里,见屋里亮着灯,没有敲门习惯的他直接就进来了。
以此刻两人亲密的姿势,被旁人看在眼里,或许当真会以为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至少会有些许羞耻。
可苏锦绣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你来的正好,快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弄不动他。”
“净会使唤人。”苏淮北又是一声嘟囔,不过也没拒绝,帮着苏锦绣一起将人搬到了床上,问:“你们平时在家也这样?”
本来白天看赵含章虽然是个残废,但说话办事井井有条的,可现在看他连睡个觉都得要人帮忙,苏淮北又有些瞧不上,“这样还不得累死你?”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姐姐,而是觉得换位思考,要这事放他身上,他指定不干。
“家里的床是找了木
匠专门定制的。他自己一个人能行。”
床很小,苏锦绣帮着赵含章往靠墙的位置挪了挪,问,“你来做什么?”
苏淮北环视整个房间,没有瞧见自己想找的东西,随口道:“你管我来做什么,对了,娘说明天要去纸扎铺把先前定好的棺材和寿衣取回来,你跟她去吧。”
???
苏锦绣一脸懵逼。
大夫是说苏老三没救了,可也没说他明天就死啊,而且这棺材和寿衣,未免买的也太早了吧?
转念一想她也就明白了,古代人敬畏生死,对棺材并没有太多忌讳,反而说这东西放在家里有升官发财的意思。无论是乡下还是城里,家中有老人的都会早早地备上一副棺木,即便是寻常人家,在用料上也是很舍得花钱的,要不怎么会有棺材本一说呢。以苏老三的年纪,还没到提前预备棺材的时候,但万雪琴却说棺材和寿衣都定好了,那只能说明,这是苏老三知道自己生病后,身体情况还行的时候做的决定。
“你是觉着我们两个女人能抬得动棺材,还是能赶得了车?”
苏锦绣知道她这位便宜弟弟不是个勤快人,但没想到能懒到这种地步,既然他是个混不吝,那她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锤定音道:“明天你跟着一道去,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你姐夫要睡了,你赶紧回自己屋儿吧。”
没等苏淮北回过神,他已经被推出了门
外,苏锦绣还顺带手地上了门栓,他推了两下没推开,只能悻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