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会上重量级的人物最终到场,那抹俊逸的身影迈着步伐款款而来,上座的章综叙下意识的起身拱手迎接,恭敬的颔首道,“稷王驾到有失远迎,老夫真是失敬失敬。”
其余之人除却司鼎文,也皆都起身同他行礼,“参见稷王千岁。”
廖山月再次稍稍抬眸凝视那人,不知为何,这人的声音不断的让他联想到了方才不久前的那客商......
前头那人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面容,可这声线,他断不会听错......
他越发的想不通,前头看见那司大人是第二位客商时他已经够震惊的了,然那人似乎并不想认下这点,看见他也全然当作陌生人一般。
不挑事自然最好,何况他们只保驾护航,只需确保货物安全交易完成,至于是什么人,他们无权过问也不会过问。
然而今日一连两个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却偏要相同做如此行径,就连人都同样想抢,不禁令廖山月一再产生了疑惑......
章综叙将他迎至最高座,还为他添置了些茶水方才重新落座。
“今日真是凑巧,稷王是听见了什么风声也赶来御史府了?”司鼎文稍稍侧着脑袋看他,唇边勾着那抹兴致的玩味笑意。
他这话里无非是在质问萧稷......是不是提前收到了他欲要招安宁一的消息,这才特意跑来抢人了。
御史大人真是如坐针毡,坐下的屁股还没坐热,这又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早就知道这两人水火不容,在朝廷上各自为营,没成想在外也如此不避讳,该是说他们真性情还是真眼里容不得沙子?
偏偏此次圣上有意让二人同时来江南交接管理赋税一事,顺便参加几日后的百花宴,向来仿若天敌的二人,不打起来已经算是给面了。
“章大人设宴招待贵人,司大人招呼不打一个便着急赶来,本王自然也不能错过这个热闹不是?”萧稷睨着凤眸,三言两语之间便扭转了整个局势。
从萧稷一出场开始,萧宁整个人便随之放松了下来,果然不同阵营的人是待不到一块去的,就好比她与司鼎文......
道不同不相为谋......
“稷王原是在怪我这事?”司鼎文单手跨在案桌上,“我还以为稷王是来同我抢人的?”
“司大人,话要过过脑子,”萧稷声线冷冽,开口便是睥睨傲视一切的无畏,“本王何时要与你抢人?分明是你存心要与本王抢人。”
“稷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场上众人皆可证明是我率先提出,王爷明知后来抵达,却还要如此颠倒黑白?”司鼎文反问他,不过语气依旧,并未恼怒异常。
这也是让萧宁最为佩服他的地方,分明在外人感觉他已经气的冒烟了,这人居然还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得不承认,此人心理素质极好。
萧稷没有应答,向后稍看一眼,秦宿便明了上前了一步解释,“昨日主子抵达江南时,便在路上偶遇过宁公子,王爷认出此人便是名噪一时的宁一宁公子,便是在那时王爷已经抛出了招安的想法,若真要算起来,王爷自然是较司大人早一步的。”
听他这般说来,萧宁也忍不住皱眉,先前说是皇叔与司鼎文一同下江南,不过半道上两人便各自分开,如今说昨日抵达碰上她......也不知司鼎文会不会有所怀疑。
章综叙听得冷汗直冒,这两个人得罪谁都没好处,原先他还觉得若是司鼎文不肯放过,又以皇上威胁,实在不行给宁一做做思想工作,莫要因小失大,得了自由丢了小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成想后头又来了个稷王,也同样插了一脚起了招安之意。
这事可难办,毕竟人就一个,总不能用斧子劈成两半,一人一半吧?!
“呵,”那人不由得失笑,对这话的可信度不高,“稷王如此说,真相便是如此吗?”
既然宁一开始便不愿意招安,自然也不会同他接洽那般许多,正如方才他极力抗拒,无非也是不想答应,因此司鼎文认定,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定然没有应承之类的。
哪知那戴面具之人却说道,“昨日稷王的确同在下提议过此事,那时在下并未直接否决,毕竟我与城冕山庄还有些许牵扯,擅自无法抽身离开,哪知稷王浑然不在乎,还说无论多久皆可等待在下功成身退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
因此按照事情先后顺序,在下的确不能答应司大人的提议,非常抱歉。”
这真的像是他家王爷会说的话吗长公主?!!秦宿真没脸听,总觉得想捂住这张脸躲起来......
现如今当事人宁一都亲口承认,那这事总归没跑无从抵赖了。
与司鼎文相比,稷王的确行事更为磊落一点,单凭争夺宁一这事上便可看出,他还是十分尊重宁一的想法与选择,而司鼎文则是见他不从,便搬出了抗旨不遵的各种说法,大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想法。
那人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宁一的身影,随后又马上撇开视线,近来看的人多了,总会有那么几人混淆了视线......
廖卓良趁机从中调和,劝慰说道,“唉,其实这事一开始还没个准头的,毕竟宁一的确顾念我城冕山庄,因此老夫一开始也没想提这点,但既然这事拿到面上说了,那老夫也得说个公正话了,正所谓先来后到嘛,这事到了现在司大人恐怕还是得忍痛割爱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司大人若有需要,我城冕山庄的武师尽管挑选。”
今日既然有稷王在场愿意庇佑,那么廖卓良自然也愿意将萧宁推出让稷王庇护,毕竟城冕山庄虽然在江南实力强大,却比不上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权臣。
正譬如方才司鼎文若强硬要求,不论是城冕山庄也好,亦或者御史章综叙也好,全都无法保全宁一......
自然了,若是不卷入某些纷争倒还好些,地方虽小,可胜在无拘无束,但若是无法避免,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事,司鼎文与稷王相较起来,显然选择后者要好得多。
座上那人稍稍收起了手心,对方这话倒叫他应接不暇,面上毫无错处,可实则无非将双方相比较......
司鼎文心下有数,适才为了着急得到此人才言语之间有些偏颇,可此人竟软硬不吃,偏吃萧稷那套......
不知为何,这般的倔强让他忽然联想至了萧宁......
当初那小女子也是这般义正严词的拒绝......丝毫没有留他一点情面......
然众目睽睽,司鼎文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失笑着叹了口气,“倒不知二位还有如此境遇,我竟有点嫉妒稷王,每每皆有如此好运,真是羡煞旁人呢。”
也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的内涵什么,总之萧稷出手解围一事,萧宁默默地记下了,“稷王爷胸襟宽厚,在下甚是感激。”
听到了吧皇叔,她是真的会谢!
解决了司鼎文,萧稷转而单手撑额望向萧宁,他微微挑眉,“宁公子打算怎么谢?”
欸?说感谢不就是说句谢谢就完事了?还真想要什么实际行动表示呢?!
难不成萧宁此时此刻起身给他跳支舞,再唱一段“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光想想都觉得这事不能不成立!!
“宁公子,稷王如此宽厚待你,出于礼仪是得好好感谢稷王。”章综叙也十分认同,明里想要提点一下宁一。
向来天家重视规矩礼仪,若是有所怠慢,届时稷王只会比司鼎文还要更加难搞。
这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怕是这年轻人被一时的皮囊蒙蔽忘记了背后残酷的真相。
长得好看不代表脾气秉性也好......
朝中大臣有几个不是折在萧稷手上过,就连座下的司鼎文,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都被他摆了一道,此人又会是什么善茬?!只希望宁一自己对这点能够有清晰的认知。
“emmm,”一时半会之间,萧宁还真是没什么想法,但众人又这般殷切期盼他能说出点什么,“这样吧,这事稷王爷先记在账上,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用得到宁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宁某一定万死不辞!!”
“如此,甚好,本王便先记下了。”
那人难掩唇角笑意,见他这般萧宁这眼皮直跳......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皇叔感情这是挖了个坑给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