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稀疏,似乎是隐进了云层,本不明亮的诡月林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这条路上有许多枯枝落叶,所过之处发出一阵清脆的“嘎吱”声音,然而这道声音与之后的大动静比起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甚至完全被淹没在其中。
真是见鬼,越跑后面四面八方追杀的人便跟的越紧,好几次萧宁都觉得后面的杀手仿佛就在后背了。
身侧那人脚步已经缓下来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他们随时会停下来。
萧宁暗暗皱眉,难不成等下还要背着萧稷跑不成?
曾经她设想过无数次浪漫之事,譬如手牵手漫步在海边,譬如在摊前吃早餐,她为他擦去唇角的碎屑,又譬如自己脚崴了,萧稷可以背着她走在黄昏洒满的小道上,可tmd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
手倒是拉扯着了,可这是在逃命啊!!尤其是身边这个人明显还在拖后腿。
“皇叔!!你清醒些,生时就不要贪睡了,死后可是要长眠的啊!!”萧宁扯着他快步向前跑,浑然不察在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是手牵手的状态。
双方掌心相对,那十分有力却又温暖的触感令萧稷心下微动。
这让他一下子就回想起曾在沙漠中行进北迁的一段时光,当初也是有人这般牵着他,将他引至生途的光明大道。
他想的入神了些,没有听清萧宁的提醒。
对方还以为他是真要昏迷过去了,赶忙拉起手甩了甩他的胳膊,“喂,这可不兴昏迷啊,你且忍耐片刻,我找个地方安顿你……。”
萧宁偏头看他,正巧凄清的月色重现于天际,透过稀疏的丛林上方洒在了萧稷的腰身上方,不觉已经被血水染红了一大片……
这可不太妙……
“肖八你在什么方位?”萧宁只得求助系统,“萧稷好像受了重伤,你定位我的具体方位,我要使用第二次瞬间移动,你帮我找一个山洞什么的,要快。”
“喂?你说什么?特么的信号不好。”
“你居然给我玩这招!!”
“不是!”美男叹气,“林间阻隔物太多了,影响讯号的传递。”
“我去,那你要我怎么搞,照这样下去你很快就要换下一个宿主了。”萧宁回过味来,“你该不是想换宿主了吧,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肖八无奈,“若是你挂了,系统得不到真爱能量支撑升级,莫说等到下一个宿主,就连维持待机都很艰难。”
其实这些话肖八本不想对萧宁说的,毕竟曾经他就是这样对某一任宿主说过,然而对方却用此来挟制他。
说出来的原因,是由于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肖八觉得,他们之间倒也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此刻有更加棘手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肖八速度极快,正在林间飞速移动,可见前面之人已经跑开相当一段距离了。
肖八的眸子亮起蓝色亮芒,一扫前方路径,向对方传达,“我正在定位你的方向,但这里面树木交错,盘根错节,很容易产生误差。”
算了,萧宁劝自己想开点,不是历来都是这么菜鸟的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最多就是想敲开肖八的脑袋看看是不是都是冻成一团的猪油。
她近乎咬牙切齿,却又极力的隐忍住,“那你说,我要怎么做?”
“有办法,”肖八极快的说道,“你们上树。”
于是,萧宁特意偏离原行轨迹,转向一侧的树底下,估算着距离,她踩着树下的细小枝杈,很轻松便攀上了大树杈。
但是问题来了,萧稷该又怎么办
萧宁微俯下身,问道:“皇叔,你可还上得来?”
“你搭我一把。”这句话也仿佛一下子把萧稷的力气都掏空了一般,他虚喘着气,单手撑着树干,节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却见隐忍克制。
萧宁知道他一定是忍了许久,也不多加耽误,遂伸手想要将他拉扯上来,“你快抓紧我的手。”
那双手透着一丝冰凉之意,却包含着力量与无条件的信任。
萧稷唇角轻扬,借着萧宁的力,往上跃起,只是他蓄力迸发的力量太过了些,幸而萧宁揽住了他的身体才没有从另一头跌下去。
只是好像姿势有些暧昧尴尬
“咳,不好意思,”萧宁缓缓松开对方,他们之间好像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儿八经的拥抱,上一次拥抱萧稷,回想来还是在梦中。
不过前头刚一松开,萧稷整个人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要往下坠落,萧宁着急的抓住了他的身子,又重新拥在了怀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况且这般于保持平衡不利,稍后若有一丝风吹草动便会被人发现。
再者,这树枝开叉的位置有限,萧稷既然中了软禁散萧宁心一横,将他整个人背对着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最终他的姿势乃是抱着树枝,而萧宁为了护住他,则同样环住他绕至前方再次抱住了树枝,将萧稷整个人裹挟在中间。
啊~怎么感觉这个姿势比拥抱还要来的奇怪?!
“咳,你可别误会,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占你便宜……”说出这句话时萧宁不太自然,不过还没等来对方的下文,便只见萧稷似乎真是挺不过去了,双手蓦地垂落,没了动静。
我靠!
晕了!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萧宁屏神静听,这仿佛是刀剑劈草的细碎声响。
以及还有一些在林间跑动的踩踏声音,急促且凌乱。
“头,他们怎么突然间跑没影了?”黑衣人顺手往旁边的杂草劈了一刀,仍然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回响。
这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不可掉以轻心,萧稷此人狡诈狡猾,说不定正躲藏在哪里,在暗处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头目脚步慢了下来,他正在小心翼翼的巡视四周一切,生怕错漏过任何一处可能的躲藏之处。
“头,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了?”那人不明白,“萧稷不是中了软筋散,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观察我们?”
“蠢货,叫你小心总没坏处,”头目对着他的脑袋打了一掌,“那个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暂且还不知他喝下了多少,再说了软筋散药力很快便会过去,届时我们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