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终于是在子夜之前赶上了驿站的落脚点。
驿丞是个中年男子,对于几人到来并未有多少的意外,毕竟一般路过的皇室贵胄亦或者朝廷重臣,免不得要在此处落脚歇息。
不过唯一让他心中有些不解的仍旧是皇室的那两位,长公主不是一向居在深宫,怎的忽然要行远门去了?还有这位稷王……也从未离开过这般远……
驿丞疑惑归疑惑,但也不会真去向他们询问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种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妙,尤其是关于这位稷王的。
这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
此处府邸地阔人稀,每个人都分配了一间客房,不多时,驿丞又吩咐准备一些菜肴,早些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好好用过膳,眼下有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众人面前,简直犹如久旱逢霖。
这一夜,各自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一早便又开始赶路,过了定阳地界,便才走了约莫三分之一的路程。
日出东方,又自西方而息,沿途一路往下,便也越发的寒冷潮湿,幸好慎执提前准备了冬装,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整整过了四个日夜,期间大大小小的歇息了各处,马车才到达玉定棱州,也就是东西两藩王的交界处。
一路上萧宁都快要无趣透顶了,幸亏她还可以时常让肖八用识海同她讲些故事解解闷,否则面对那么一位高冷+寡言少语的皇叔,萧宁简直要结蜘蛛网了。
原以为这路程下来,萧宁指定要哭鼻子倒苦水,倒不想竟一句苦话抱怨也没喊过,这倒是出乎萧稷的意料。
“阿宁,”车外传来东方永玉的声音。
萧稷原在假寐,闻言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萧宁掀开窗帘看向外头,不知何时,马车已经缓了下来,正在并驾齐驱。
“稍后我们便要入玉定棱州,过了这个地界,出城后便可以直达东藩王属地。”东方永玉为她介绍,“玉定棱州乃是介于东西两大属地中上的地界,要去往任意一方属地,需得经过入此城池。”
萧宁了解的点头,“过了这座城池你们兄弟岂非就此分别?”
东方永玉抿唇淡笑,“正是。”
马车又各自错开排得整齐划一,不多时,入城时便需得例行检查。
剧中倒是没有特别介绍玉定棱州这个地方,萧宁十分好奇,掀开一角看的认真。
此处道路空旷,能够同时容纳他们三辆马车并排行驶还有富余。
沿街一侧玉宇高楼,商铺林立,规划整洁有序,仔细看过去,每一处商铺不管是匾额也好,亦或者是铺面的装潢颜色都是一样的。
萧宁脑海中顿时蹦出一个词:强迫症。
前头马车在某一处酒楼停顿了下来,说是要吃一顿散场宴。
旁的虚假有的没的萧宁不管,这吃饭乃人生一大快事,轻易马虎不得。
她兴高采烈的预备起身向外头跑去,刚走了两步,脚下一顿,坏了,怎么就忘记萧稷了!!
“皇叔?”萧宁折返回来,心下腹诽,这男人平日里也没见他熬夜,怎么一上车整个人就困倦得不行了?
难道是人到中年……身不由己……?!
听见动静,那人轻抬凤眸,一瞬间似有流光划过,锋芒犀利。
肖八站在一侧提醒,“稷王爷,我们到玉定棱州了。”
也不知原先是在思索亦或者是梦见什么了,萧稷双眸朦胧,逐渐没有了一开始的迫人威压,反而是愈发显露和煦,他声线低沉,“嗯”了声。
看久了,竟然眼神还不好了,萧宁觉得自己一定是连日以来太过舟车劳顿,产生了什么幻觉……
几人跃下马车,入眼便是高悬的鎏金牌匾,名为“荆花阜”,此处乃是玉定棱州城中最大的酒楼,约莫有五层楼之高。
东方永玉向门口的小厮出示过令牌信物,那人便乐呵呵的迎着众人进场,此处楼阁地阔无比,往来商客络绎不绝,几位甫一进场,底下已经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而那正中央处,设有一座一米之高的方形舞台,眼下时辰,乐手已经陆续上台掩在纱幔其后,正在调试着声乐节奏。
小厮在前介绍道,“诸位爷还有小姐来的正好,午时咱们荆花阜便会有驻场的舞者,今日来的巧,请的是玉定棱州当红舞娘白若卿,各位可有眼福了。”
“如此,我等可得一睹风采了。”东方永玉应声,目光旋即瞥向一侧的裴士璟,他抿唇不语,面上沉沉,与往日无异。
小厮领着几人前往三层的某处独立雅间,此处若是凭栏眺望,则可以清晰的观察到舞台处的动静。
雅间用一特制长席作帘,从外头看不见里头的视线,而里头却能极好的观察外界环境。
内里靠墙处各放置着一只长榻供人歇脚,中间乃是一座圆形八仙桌,共有八个座椅,中间稍凸起一处,底下用木承轴衔接,可以转动。
东方永玉轻车熟路,随意坐在一处,又让众人快些入座,“此地我较为熟悉,便由我来做东。”
“世子想做东请客,我等岂有不允之理?”屠宗元笑道,这里对他们来说已然算作是故土之地,而真正远道而来的客,只有皇室的这两位。
萧宁两手一摊,“本宫没意见。”
一时间,视线都落在了最后一位还未说话的人身上,“随意便好。”
东方永玉了然,同小厮指了几道菜,小厮连连应下便向外告退。
看这架势便知是常客,不一会儿,底下台池丝竹声骤响,古代不及现代有立体环绕的音响,但一众乐器同时响起,场面还是极为壮阔。
楼中上方,忽然有一条缎带自上滑下,那抹倩影面纱遮面,身上蝶衣流苏轻扬,擒着缎带身形飘逸,缓缓绕圈滑下,她一出场便成为全场的焦点人物。
底下传来一阵唏嘘哗然,不少人都站起身仔细端详这位从天而降似神仙一般的人物。
萧宁于栏前眺望俯瞰,那人身姿动人,袅娜如缎,在侧丝滑的缎带竟都被她比了下去,她吹着口哨挑眉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