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爱妃此言何意?”萧正炀明知故问,将话头引得深了些。
“今夜臣妾也见到那屠郡主似乎对稷王有意,若是能将郡主留在皇城,想必对皇上也有所助益,”凌黛雪看得透彻,转而分析道,“稷王之所以常驻宫中,无非是由于孑然一身,南池规矩,向来成家之后王爷便要迁宫出去,这样一来,也可分散稷王在宫内的眼线,干扰一些势力。”
此话不假,萧稷在皇宫内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况且他权利滔天,这样的权臣,还掌握着一众武将的归望,的确为萧正炀一直所忌惮的。
但偏偏先皇遗命,钦定他作为涉政监国的辅佐大臣,凡事都绕不开他,事事都会与他扯上关系,包括司鼎文一事......
若是他成了家,的确可以顺势让他迁宫,至少在宫外萧正炀能做的事情便更多了......
只是像是想到什么,萧正炀却是皱起眉头来,“稷王向来无心在此,朕怕是也难以实施这个计划。”
“这倒不难,”凌黛雪半跪在身后,贴心的为他捏起肩来,“皇上便找个由头,便说先皇在世时一直记挂稷王终身大事,趁此年关,打算喜上加喜,为稷王选妃,顺便再邀请那屠郡主一并参加,此事便也可拍定了。”
萧正炀赞许的点点头,“此计不错,但怕也只能走出个形式,毕竟今夜在大殿上,稷王可不会怜香惜玉给人面子。”
“皇上,这便是您不懂了,在人前这般,说不定在自己的选妃会上会露出本性,再者,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是如此。”凌黛雪捏肩的动作极尽轻柔,倒是将萧正炀哄的正上头高兴,“再者,皇上可请太后一并出马,若是有太后加持,稷王这妃怕是选定了。”
太后乃是后宫中最有分量之人,况且作为原先的贵妃,也当得上萧稷一声皇嫂,不看僧面看佛面,或许萧稷接受这般随意安排,这事还真会这么成了也说不定。
至少,纵观全局,他萧正炀并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还能博一次让萧稷出宫的机会还能一并解决西藩王的问题,一举两得。
他掩下心中的快意,伸手将那双在他肩上的玉手捉住,顺势一转,将人轻带入怀中,“朕从前真是小看爱妃了。”
萧正炀作势在她鼻翼上轻轻一刮,眼神中皆是宠溺,“爱妃如此为朕尽心,看来朕稍后也需得尽力才好。”
凌黛雪肤上绯红,白皙缠绵,今夜一春旖旎,红烛罗帐,摇曳其中。
......
是夜,辉阳殿——
萧宁与萧正初在路口处分开。
一回殿中,李嬷嬷与冯苹便摸索了过来,两人在殿门那处推搡逗留了许久,最后还是萧宁打断了她们二人,“李嬷嬷有什么事吗?”
李嬷嬷暗暗掐了一把冯苹,这个妮子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
既然她都跟着宗毓长公主这般许久,又不会在乎多这
么一次,反倒是李嬷嬷自己,近来上头指示不再送药过来,原是为了警惕肖大夫的察觉,因此才吩咐暂时停下,不过到底事情一下子少了许多。
就好像隔天必要打卡的任务一下子没了,心里难免空落落的。
二人前后进殿,如今就连太后都奈何不住这位长公主,李嬷嬷自然也得装模作样一番,“老奴参见长公主千岁,长公主万福金安。”
冯苹紧随其后,“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免礼。”萧宁打量着二人,从他们进殿开始,目光便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难得再次见你二人一齐过来。”
李嬷嬷满脸堆笑,“漏夜前来打扰殿下实在不该,今日老奴来此,乃是为了年关的银钱。”
她笑容可掬,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往日账房银两随意她支使,自从萧宁提拔了小顺子当大公公,分了她的差,又搞了一张什么申请表,支使银两再也不像从前那般随意了。
“原来是这事,”萧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水中泛起的白雾让眼前有一阵的朦胧迷糊,她点点头,伸手问她,“嬷嬷的表呢?”
果然,还是要那什么申请表,李嬷嬷在心里犯嘀咕,幸好也准备了一手,她稍推了一下冯苹,冯苹这才把那张藏在身后的申请表递上前去,“长公主请过目。”
萧宁接过那张表,照着她先前做出来的格式顺序,简直一目了然。
申请人:李嬷嬷
性别:女
年龄
:五十三
品阶:一等大嬷嬷
支使银两的用途目的:辉阳殿年关置办,添置崭新器具与衣裳。
数额:两百两黄金。
萧宁的视线落在了最后这个数额上,两百两……黄金?!“嬷嬷准备置办什么新器具是本宫这辉阳殿所没有的?”
李嬷嬷就猜到她会这样问,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回禀殿下,殿中的茶具器皿,还有一些锅碗瓢盆皆需要换新,还有宫人们的衣裳,怎么说也得一人裁剪两套吧。”
萧宁将申请表放在桌上,李嬷嬷看着这动作,那颗心好像也跟着被搁置在了桌上一样。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两百两黄金也就是两千白银,茶具器皿一件江南窑制的便算作二十两白银,锅碗瓢盆就算全换了遍新也不过两百两银子,辉阳殿包括新来的宫人约莫是三四十人,每个人就算裁三套衣裳也不过三百两银子,前前后后本宫便四舍五入至一千两白银还会有富余。”
萧宁顿了顿,条条件件皆都分析得当,再看李嬷嬷,整个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往日里宗毓长公主可是十指不染一尘,莫说茶具衣裳怎么买,就连造价几两也是一概不知。
不仅是她,宫内的娘娘王爷大抵如此,可今日长公主不仅将这桩桩件件算到了细致,还估算好了价钱,就算超出申请表上的东西,还可以富余买许多其他的……
李嬷嬷不觉竟惊吓出一身冷汗,
冯苹在侧也是煎熬难受,今时不同往日了。
只可惜曾经没有多捞些。
“此次年关,想来你们还要置办其他,本宫便给嬷嬷批一百两黄金。”萧宁倒也没有多加苛责,而是吩咐道,“顺便绿植也可以更新一批,连同这纱幔被褥,嬷嬷便看着添置即可。”
萧宁走至案桌一旁,将墨笔用水化开了些,在意见一栏写了“批准一百两黄金”几个字,“随后嬷嬷便拿着这张表找顺公公领银钱,相信不用几日,嬷嬷应当便可以置办完成的吧?”
她将申请表递还给对方,李嬷嬷有些颤巍巍的接过,脸上笑得无比牵强,“老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