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本宫殿中也有些年头了吧?”萧宁随口一问。
可冯苹心里清楚,她这么问,便是山雨欲来的前夕。
佟玉兰没有经历过,又跪趴在了地上,压根不知道对方经此一问究竟是何意,忙回想认真说道,“奴婢是随冯姐姐来的,想来已有三年多了。”
“三年了。”萧宁顿了顿,骤然提高了声线,“三年,便可以为非为歹,便可以目中无人,便可以不将本宫当主子任意欺瞒是吗?”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佟玉兰吓得在地上直磕头跪拜,生怕坐着的那位一个不高兴将自己砍了。
来时她还以为哭两声,长公主便会轻轻放过,没想到对方如此狠颜厉色,眼下长公主的一言一语更如同一把利剑悬于她的脖颈之间。
仿佛只要动一下,她便会人头落地。
“小顺子,若是宫人偷懒不做事,又撒谎成性欺主罔上,该当何罪?”原只道萧宁命不久矣,却不想如今声音分外凉薄,没有丝毫的柔弱,又字字诛心,像是将佟玉兰钉在了绞架上。
佟玉兰支撑不住吓得昏死了过去,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顺子上前了两步探了下对方的鼻息,继而退开,“主子,是昏死过去了。”
竟这般不经吓,萧宁将矛头转向了逢苹,视线凌厉,如刀一般剜进了她的心头,“治下不严,又妄图包庇遮掩罪过,冯苹你说该当何罪?”
包庇同罪!!
冯苹尽量的
稳住了自己,这才没落得与佟玉兰一般的下场,此刻昏过去,还不知道醒不醒得来......
“长公主,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是奴婢遇人不淑遭人欺骗,还请长公主恕罪啊......。”这还是冯苹头一回被吓到哭了,她声泪俱下,声音凄凉,听了无不心惊的,就连慎执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从今天起,奴婢一定洗心革面,认真做事,将底下的宫人教好管好,绝对不再叫长公主分神劳心,请长公主看在冯苹伺候了您多年的份上,便饶了奴婢吧。”她往地上使劲的磕头,“砰砰”的实诚响头一连都不带含糊的,直至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殷红的血迹。
“好了。”萧宁的语气似乎软了些,冯苹知道这一定是长公主想要改变主意了,她眼下还挂着两道泪痕,此刻浑然不觉狼狈,只翘首认真的听她吩咐,“本宫并非想要取你性命,只是在辉阳殿懒惰懈怠不可取,马虎应付更加不容许,念在你也是被欺瞒的份上,此次本宫便饶你一命。”
“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果然,冯苹又一次用苦肉计赢取了最终的胜利,她始终认为将萧宁拿捏的一个准。
“只不过——”她话锋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宫便罚你与佟玉兰二人打扫辉阳殿上下一月,包括茅厕等脏污之地,且俸禄罚没半年,小顺子,你且随冯苹去取来。
”
“是。”小顺子望着冯苹几乎摇摇欲坠又强撑住的模样,忍住了笑。
辉阳殿虽然只住那么一些殿宇,但是全打扫下去,恐怕一天都扫不完!
而且罚俸半月......冯苹简直肉疼心疼,还不如前头随佟玉兰一起昏过去算了!
小顺子与冯苹二人随之退下,走之前还不忘记将佟玉兰一道抬了出门。
他们在门口碰见了正端着药前来的李嬷嬷,望着被抬走的那人,李嬷嬷嚇的直贴在身后的门扇上,一时也不好打听情况,只觉得冯苹的眼神不太对,像是在说自求多福。
前头在皇上那儿瞒了下来,如今在萧宁的手底下过招,李嬷嬷也可谓是心惊肉跳的。
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要细细观察探究根本原因,实在叫人难上加难。
她将药稳稳的端进殿内,经历了前头几次,如今李嬷嬷已经学会了将药放在桌上便要退场,“长公主,今日的药老奴就给您放这儿了,若是无其他吩咐,老奴便先行告退。”
“李嬷嬷留步,今日怎的如此着急便要走?”反而叫萧宁不太习惯。
李嬷嬷轻掩了一把额上的虚汗,脑海里频频回想起被抬出去的奴婢,越发的心里发虚,“长公主,老奴……。”
萧宁挑眉等待着她的下文,李嬷嬷瞠目结舌,不一会儿便听萧宁发难了,“方才想必嬷嬷也瞧见了,今日本宫亲自管教了宫人,也请嬷嬷日后学着些,多做实事,
莫叫他人误会了辉阳殿的主子像是风中残烛。”
“老奴万万不敢存此心,长公主教训的极是,老奴真是受教了。”心里却在想着,这样发难于人,谁敢将她与残烛联想起来。
现在她与冯苹只觉得萧宁像是刚刚苏醒的猛兽,好像正准备挥舞起她锋利的爪牙。
可转念越想越不对劲,照理这药催促之下,人又岂有完人,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病秧子罢了。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约莫是中毒太深,才导致她神经错乱的吧。
果然之后萧宁便没有多说什么,摆摆手便让人退下了。
李嬷嬷走后,慎执紧随其后将房门掩上,又将那药端至殿后的那棵绿树那儿细细的倒了下去。
一连几日以来,原本生机盎然的绿树,枝叶上的绿叶也随即枯黄了一些,与其他的绿意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长公主……”慎执将空碗放在桌上,随后看向她,“他们为何要给长公主喝这些穿肠毒药,您分明是先皇陛下最疼爱的公主,他们怎可以如此!”
慎执愤愤不平,早在之前长公主将这药里的秘密同她说破之后,每次李嬷嬷送药过来时,她都想直接打翻在地。
“本宫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萧宁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该知还是不该知,但若是换作她,早在发现那时,便应该第一时间禀告上去的。
而不是选择一味地妥协,最后身家性命都叫人拿捏
在了手里。
宗毓长公主这是真正叫做高开低走,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而她萧宁则踏着七彩祥云来了,势必要帮她逆天改命。
“奴婢想保护长公主……可是奴婢好恨,奴婢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