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谨西回到韩家宅子的时候,才刚酉时,孟无忧听到韩谨西院子里传来动静时,便带着宜秋过去了。
守门的青松一见孟无忧,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二话不说进去传了话,不一会,韩谨西就亲自迎出了门口。
韩谨西似乎是刚刚沐浴完,虽头发己束起,发梢还可看到有些湿润,一身居家的月白常服,在月光下整个人都有些朦朦胧胧,看起来竟比平常多了些暖意。
孟无忧一时竟有些看呆了,心下道:
“贵妃出浴估计也不过如此!”
韩谨西看着有时呆萌的孟无忧,嘴角似有似无的弯了弯,轻轻咳了一声,问:
“无忧妹妹可是有事?”
孟无忧有些心大,对于韩谨西改变的称呼并没留言,迈脚就往韩谨西屋里走,边走边道:
“冷死了,到屋里喝杯热茶再说。”
宜秋低头抿嘴,青松一愣一愣的,倒是韩谨西,神色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韩谨西的屋子进门便是个待客厅,不待吩咐,青松迅速上了热茶,孟无忧把茶捧在手里,呼气道:
“终于活过来了。”
宜秋:“……”
韩谨西微微低下头,抿了一口茶,不经意似的道:
“听说今天你上西郊淘花果苗去了?可有什么收获。”
孟无忧笑道:
“收获可大了,找到一种蔬菜,两种果子,都是极其稀罕的,可惜有棵己经开始挂果的果树,种在花田主家的院子里,我若出高价钱,估计她也肯割爱,可惜路途遥远,运到刑州怕也难活了。”
韩谨西闻言,心下一动,可却没说别的,只“嗯”了一声。
孟无忧忽记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了,问:
“不知道那船改得如何了?之前让你准备造炸药罐和炸药包的材料可准备妥当了?”
韩谨西伸手捏了捏眉心才道:
“今天回早些,本来就是准备寻你说说这船的事,这些天所有其它的工都停了,田先生带着全部工匠只全力改建风帆船,今天第一艘基本上完工了,准备后日出海试航,正邀你一同去看看,看可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
孟无忧有些咋舌:“这速度!”
心里惊叹,嘴里不由也带出了满满的赞许:“很是神速。可若说哪里不足,我是看不出来的,那些图纸,不过是我依葫芦画瓢,若真要赞我一句,就是强记了。”
韩谨西也不反驳,接着道:
“炸药的材料己备得七七八八了,你得一空就找人帮忙配制。”
孟无忧摇头:
“我的人手本就少得可怜,可没人手去帮你,等会我把配比方子写给你,你自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按方去配便罢了,你可以找余春或昔秋,让他们示范一下填到什么程度效果最好。”
韩谨西听罢,难得的有些怔怔的望着孟无忧,有点难以置信似的问一句:
“把方子写给我?”
孟无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
“不然呢?”
孟无忧说完,对木在一旁的青松道:
“可有纸笔?”
青松大声应道:“有!”便屁颠屁颠的往书房奔去。
孟无忧提起茶壶,先给韩谨西倒了一杯,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后,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才又道:
“其实还有一种威力更大的火药,原料也是差不多的,它的优势在于落地炸开后会产生大火,可是发射它需要专门的机械,普通的投石机是不行的,使用这种炸药,若对方没有更厉害的武器,我们就可以避免近船作战,最大限度的减少己方兵士的伤亡。你说过这一仗如果能大捷,东海至少能安生个三两年,这段时间,也足够打造过种机械了。”
韩谨西问:
“作为交换呢?需要我们做什么?”
韩谨西这一问,倒把孟无忧问住了,她侧着脑袋问:
“什么交换?”
韩谨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无忧:
“为什么?”
孟无忧更奇怪了:
“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想问什么?”
韩谨西深深看了孟无忧一眼,慢慢说道:
“杨太后有个远房侄女,几个月前,应杨太后的召从并州杨家老宅进了京。”
孟无忧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头脑发涨,有些转不过来了,揉了揉额头,直直的问:
“然后呢?”
韩谨西又道:
“我与子津去刑州时,恰好遇上了她的车驾,她曾当众拦下子津,要问他的姓名,住处,后我们还是借着马好,才避了开去。”
孟无忧还是没明白,心下吐槽道:“哦,杨太后接了个时时犯花痴的侄女到京城去了。可这……与我有又什么关系?我长得倒是不赖,可我一个女的,再美也攀不上她呀。”
韩谨西也不管孟无忧的胡思乱想,接着往下说:
“太后这侄女进京后,不知为何就入了太后的眼,据说还准备给一个公主的封赏,眼下,连杨家大爷都极为看重她,如今一时间恐怕风头无两,杨太后曾说,往后她的婚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孟无忧忽然福至心灵:“从她身上去把局搅浑。”
孟无忧看着韩谨西,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你长得也不比田二哥差,怎么?少奋斗三十年的事,没兴趣?”
韩谨西闻言,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像敷上了一层寒霜,隐隐还有些发青。孟无忧被唬了一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扯了扯韩谨西的衣袖,讪讪道:
“我就开个玩笑……”
韩谨西似刚回过神来,看着孟无忧的爪子,面无表情的道:
“无事。”
孟无忧暗暗撇嘴:“你这样子,象无事的么?”
青松捧着一个细叶紫檀的托盘回来了,托盘里搁着笔墨纸砚,砚台里的墨已磨好了,青松怕墨溅出来,所以走得慢吞吞的。
孟无忧见状,暗地里松了口气。也不多言,从托盘里取出纸笔,抻开,便埋头写了起来。
方子并不十分复杂,不过两盏茶时间便写好了,孟无忧拿起来轻轻的来回晃着催干墨迹,看到几乎干透后才递给韩谨西:
“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或者问余春也可以,至于投石机,田二哥应该有法子改良。”
韩谨西捏着纸片,平时冷冷淡淡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些懵懂的表情。
孟无忧也不管他,只看了看屋外,道:
“今天比往日都冷了许多,不知道怎的,总觉得你们这比刑州还要冷,没什么别的事,我先回屋里睡觉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孟无忧搓了搓手还跺了跺脚。
韩谨西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纸整齐的放到了桌子上,抬腿便带头出了屋子,孟无忧快步跟上,与他并行,道:
“不过几步路,这一路上还挂满了灯笼,原不必送我。”
韩谨西只轻轻“嗯”了一声,脚步没停,走得悠悠闲闲的,仿若闲庭信步,孟无忧心下赞叹:
“果然,人长得好,连衣服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