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津听孟无忧说给自己安排的是马车,便有些不乐意了:
“我一个大男人坐什么马车?不是有备用的马么?给我准备一套鞍,我骑马。”
孟无忧看了看田子津,看他脸上一副有些象自家哥哥有时受了委屈时孩子气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软了,说到底,他如今这年岁,也还真只是个半大少年罢了,正是争强好胜之时,若不是家中遭逢大变,本应也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时。想到这,孟无忧连语调都软了几分:
“把我的踏雪给你骑去可好?只是你到了东海,得把它给昔春带回来,这个是长者赐与我的生辰礼,却是不能送你的。”
田子津一听,不由大喜过望,有些不相信的问:
“可是真的?莫不是哄哄我吧?”
田坤却是大惊,孟家虽富贵,一般的好马也许不算什么,可这汗血宝马,却是可遇不可求,有银子也买不到,宝马之于将军,更如剑上的刃,这孟氏武将世家,家中男儿也没听说坐骑全部是这汗血马,东平候爷自己的马虽也神骏,但比起这种绝世名驹,也肯定有不如,这东平候把这马给了她,必定是因为她喜欢,那马连毛发都闪着光,可见平日里定是释心侍养的,可如今,她二话不说便要借给子津,本来这儿子对这孟大小姐,怕是有了些他自己都未必知道的朦胧心思,自己还想着让他俩离得远远的,时间一长,也许便能淡了。如今孟无忧又要把这马借给他……
想到这,田坤便想着出言阻止: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先不说那马是长者赐的,单是这一路山高水长,万一有个差错,便如何是好。”
孟无忧笑着说:
“田伯父,这马,它的金贵,在于它的擅于奔跑,所以它的作用应是在路上,圈起来的马便如同是被拔了牙的猛虎,再者,我在这庄子里极少外出,能用得上它的机会不多,让二哥骑去,权当帮我骑出去遛遛,这段日子它也是闷坏了。”
孟无忧的话说到这份上,田坤再回绝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他无奈地瞟了一眼田子津,便道:
“既然这样,就听大小姐的吧。”
一直静静听着大家讨论的田子渝此时便对孟无忧道:
“大小姐,我给也备上一副马鞍吧。”
孟无忧看着田子渝笑:
“田大哥,我可没有第二匹踏雪。”
田子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普通的马就行。”
诸凤池笑:
“子渝这是为难大小姐呢,她的马,不是大宛便是曲河马,最不济也是阿哈尔捷金,哪来的普通马?”
田子渝有些奇怪的问:
“庄子里不是有许多拉车的马么?那些好象是蒙古马或是三河马。”
诸凤池笑:
“那些马可不是大小姐的马。你别看那些马不起眼,可都曾经驰骋战场的,只是受过重伤或是老迈了,小姐带回来荣养的。”
田坤听这话,心里微动:“这大小姐对牲口竟都能如此善待,实在是有大慈悲心的人,也不知道日后谁家有这福份讨了去。”他又装作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田子津,这傻孩子此时正看着那孟大小姐乐呢。这田坤的老父心不由又叹息了一声。
孟无忧对诸凤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然后对田子渝道:
“那田大哥便随庆春到西山那边去选马吧,选你自己喜欢的,那些马虽说不全是千里马,可也大都是良驹,你选的那马便当是送别礼送给田大哥了,只是你定要选己驯好了的,那些马里有些是野马,还没驯好,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便是我的不是了。”
田子渝与孟无忧也相处了不短的日子,自是知道她平素待人便是大方,所以也没推托,只是高兴的道了谢,欣然接受了。
田坤毕竟上了些年纪,诸凤池更是刚刚路上奔波了一月有余,所以两人也不做什么争强好胜的举动了,决定按安排坐马车前往。田家兄弟两人虽决定骑马,可孟无忧还是安排了三辆坐人的马车,随行的人多,出门在外,日晒雨淋的,万一哪个有人头痛脑热的,马车也派得上用场。按孟无忧的话,出门便应远繁近简。
出门的事商议排妥当了,众人便散了,孟无忧唯独留下了田坤。
大家走后,孟无忧从博古架上取了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黑檀木盒子,递给了田坤:
“田伯父,你们此去,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你这个,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伯母那里,你们不用担心,我必定尽力照应妥当。”
田坤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竟然一叠银票。田坤也没摊开,直接把盒子推到孟无忧面前:
“大小姐,我们一家蒙你搭救,照顾,在这的吃穿用度,比之我们在京时更好上几分,而我们到这庄子后,却没能帮上什么忙,本都觉得惭愧,如今可不能再拿你的银子。”
孟无忧把盒子又往田坤面前推了过去,轻声道:
“田伯父,诸先生此去,应该也不会呆得太久,入冬前,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托他去办,而随行的人也不好留在东海,没得让郑国公以为我们不信任他。以国公的为人,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可是,在那里万一遇到要用钱的地方,或遭逢什么意外,总不好伸手问别人要。这两千两银子,做不了什么大事,只是应急罢了。”
两千两,在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在田家,即便是从前,也是笔不小的银钱,田坤哪里肯要,待要推迟,孟无忧又道:
“田伯父,这钱子你事必要拿着,如若真用不上,回京后再还我便是,你看如何?”
田坤心里五味杂陈,心里想着,救命之恩都承了,又何必再去为这钱子让她心里不痛快?若日后真能回京,再慢慢图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