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照你说的,很直接地告诉她,说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都哭着跑开了,可是第二天又出现在我办公的大楼,
而且好像完全忘记了我跟她说的一样,非要说什么我们两个是天生一对,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好明日严府聚餐,
我想着先打消她这种愚蠢的认知,
也让我的继母不要再撮合我和我的表妹了。”
司眠芷站起身,将面上的素面洗净,
水珠在她睫毛上滑落,阳光倾洒金黄,落下一片阴翳,
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水珠中不知哪一个更加柔软,吐息间划过她的唇角,随后迅速落进水盆,消失在其中。
严子霖走过去,为她递上毛巾,
司眠芷伸出手接过,将脸慢慢擦干,
女人卸了妆后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容,
严子霖忽然发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司眠芷不化妆的样子,
之前她好像总是涂着口红和胭脂,绮丽又浓艳,
但是这样卸了妆,却并没有损伤她的美丽,反倒是露出来严子霖没有见过的纯真的一面,
司眠芷现在就好像是一个青年学生,平平淡淡却让人难以挪开眼睛。
严子霖穿长衫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他看到司眠芷身边的小孩子们都是学生气十足的,
严子霖想,
如果我也展露出书生气,司眠芷是否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司眠芷还没另眼相看,倒是严子霖被惊艳了,
他没想到司眠芷还可以是这样单纯的样子。
女人擦好面颊,直起腰对着严子霖说,
“看来你这位表妹是一个执着派啊,
想必确实是需要一剂猛药,
明日我和你一起,算是还了你的情,也算是帮你的忙。”
严子霖剥开一瓣橘子,递给司眠芷,
女人眼睛看着这橙黄色的橘瓣,微微撇了一下眉头,
“我手脏,一会儿再……呜。”
司眠芷话还没说完严子霖已经把橘瓣放在她嘴边,
她下意识张开嘴含住橘瓣,
唇瓣轻触严子霖的指尖,司眠芷没有留意,但是严子霖感觉到了,
女人的唇瓣柔软,带着一股电流直击他的心脏,
严子霖装作若无其事的把手收回来,眼睛也瞥向一边,走到司眠芷的化妆台前翻翻这个,看看那个,
好像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面颊上冒着热气的温度,
“这是什么?步摇吗?”
他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对着司眠芷问道,
司眠芷一看倒是笑了,
“这个不是步摇,但是和步摇很相近,
这个叫耳挖簪,戴于头侧,旦角轻移莲步时微微晃动。
你不是老戏迷吗?怎么不知道这个?”
严子霖挠挠鬓角,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哦,你们这些东西倒都是真材实料啊,
我见这真金白银的,份量挺足,
还有你身上这身女蟒,像是云锦,
这绣娘想必不是京城人,绣法不是北方的。”
司眠芷挑眉,
“呦,你还挺识货嘛,”
她扭着腰踱步到严子霖身边,拿起他手上的那枚耳挖簪,放在自己的饰品箱里,
“这是宁省的绣娘,绣了孔雀羽进去,
光线的照射下,用孔雀羽织出的云锦会折射出变化多端的色彩,这股华丽的劲儿我就是喜欢。
当初,我也是好一番请求,她才肯答应为我绣这件女蟒袍的。”
严子霖笑道,
“想不到你还追求会追求华贵奢侈。”
司眠芷斜睨他一眼,
“自然,这蟒袍又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是我们伶人的吃饭东西,
更何况,我们也配得上这些好物什。
不知道你看过《铡美案》吗?”
严子霖点点头,
司眠芷接着说下去,
“那你应该知道韩琪自刎那一折,
他自刎时的僵尸摔,需要我们在临近人体腰部后下几乎九十度时,再绷直身体直体倒地,
甚至我们戏班子的人还能再次弹起来。”
严子霖听她这么说就想起来了,
“对对对,我知道,
当时很是让人震惊,我甚至害怕这摔到头了。
确实是技巧性很足的动作。”
司眠芷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点笑意,
“想试试吗?”
严子霖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什么?”
司眠芷歪了歪脑袋,
“或许你有些害怕?”
严子霖抿着嘴,他可不愿意被司眠芷这么说,
“来就来啊,反正试一试也没什么,
不过你可要亲自指导我。”
司眠芷眼睛里似乎有些狡黠,她招呼人拿来厚的绵软垫子,
大院里就只有司眠芷和严子霖,以及纷纷扬扬落下秋叶的梨树。
严子霖站在垫子前,他本来以为没什么的,就是直直往后倒就行,
但是真的上了阵,却又有些怯意,
“司眠芷,你总得给我传授一下经验吧?”
司眠芷笑呵呵地说到,
“自然了,
你的两眼目视前方,凝神运气,不要低头更不能仰头,需要梗头。”
严子霖按照她说的,乖巧地看向前方,
司眠芷继续道,
“在落地一刻,需要肌肉收紧用力,梗头,
用背部及两手后臂夹住两肋部位,然后直体落地。
此时还要用到一招,叫做卸力,
所谓“泄力”就是在倒地的一霎那,需要人体肌肉收紧控制,
挺腰,用背部及两手臂后臂肌肉夹住身体两侧同时落地。
气息需要在体内存住一半,吐出一半,闭住嘴,舌抵上颚短吐气泄力。
身体倒地一霎那,用鼻子吐气,这样就可以与身体保持一致性,然后也就卸力了。”
严子霖皱着眉头,不是他蠢笨,主要是这口头说的话他真的理解不了,
司眠芷叹了一口气,她也觉得这严子霖根本没理解是什么意思。
“行了,我给你示范一下吧。”
司眠芷把严子霖拉到一边,自己在垫子前站好,
“看好了,我现在是目视前方,梗头。”
严子霖看的认真,其实他倒是没想过要真的学会,
毕竟这属于专业人士练习了经年累月才能掌握的动作,
他完全就是因为司眠芷愿意教他,所以才答应的。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司眠芷,
其实应该还是会疼的,
哪怕卸了力,该摔上去还是摔了啊,而且就这股力量,恐怕很伤内脏的。
若是没有功底,必然疼得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