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要去昆仑,首先得逃出生天,还不留后患,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死一回。
人前中毒假死太容易穿帮,况且她清楚的知道,人没心跳几分钟大脑就没功能了,那时她就真成傻子了。
跳悬崖吧,这镇西缺水,而且她上哪找来一个蒙混过关的尸体啊。。
投河?呃,理由?况且那小河淹不死人不说,还离得三不问老远。
思来想去,她决定再冒一次险,也正好试试她的身手。叶逍遥都快被她的鬼主意急哭了,可是问题是他拦不住啊,只能陪她一起演戏。
这天日落后,她扛着两只活羊就出了镇西关。天色漆黑,茫茫大漠,她一个十四岁的丫头扛着两只白羊飘来飘去,别提这场面有多诡异了。到了目的地,她扔下可怜的小羊就回了镇西。
没过多久,大营传来消息,郑大将军被刺客掳走了。这一闹惊动了整个镇西。
刺客蒙面,身手矫健,扛着被点穴的郑虎在城墙上和众人打斗竟毫不含糊。当然,众人担心郑虎受伤,畏首畏尾也是重要原因。
远处狼群嚎叫声此起彼伏,惊的人心惴惴不安。
叶凡这个爱看热闹的自然而然的出现在城墙上,跟萧寒和众将打了个照面。
刺客一见到叶凡,马上就从城墙跳出关外。
叶凡大声喊了一句:“刺客哪里跑?”就跟着跳出城外。
萧寒亦是,众将亦是。然后就看到密密麻麻一群人向着狼群跑去。
但是显然刺客和叶凡要快的多,萧寒勉强还能跟上,众将就落得很远了,有的甚至都跑不动。
刺客扛着郑虎跳到了狼群中间,这狼群显然是吓傻了。如果狼会说话估计会骂道:“老子好容易吃只小羊,怎么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叶凡也跳到狼群中间等着狼群们反应。刺客和叶凡都未露兵器,果然狼群没有犹豫太长时间便向他们扑过来。
这时萧寒已经跟过来,也杀入狼群中间。刺客与萧寒边过招,边躲避扑过来的狼群。萧寒则毫不含糊,一剑一个,杀得狼群是节节败退。
叶凡这边确是越打越远,眼看就被狼群埋没了。突然,她开始不停的大喊大叫:“啊,滚开,啊,滚开,救命啊~”那声音惊天动地,凄惨万分,惊的萧寒就要跳过去。却被刺客挡住了去路,两人厮打起来。
没过多久,叶凡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救~”
萧寒急疯了,也顾不上是郑虎还是刺客,神挡杀神,鬼挡杀鬼。刺客一看形势不对,就把郑虎扔了出去,并给他解了穴道,然后跳到一边消失不见。
这时,大队人马终于赶来,狼群也纷纷撤退。
等萧寒终于到了叶凡出事的地方,却只看到一地的血迹和三四只狼的尸体。叶凡刚才穿着的衣服成了碎片,还有一件破碎的中衣和内衣上也是血迹斑斑,但是却找不到她的尸体。
不知道萧寒究竟找了多久,反正镇西的大部分将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京都来的叶大夫,为了救郑大将军,不幸惨死恶狼口中,尸骨无存。
只有萧寒找了又找,拒不相信。后来他来到三不问,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连个白事都没有,想起之前她说过的话,便咬牙切齿的怒道:“三脚猫,你给我等着!”
。。。一个月后
昆仑山脚下木尔齐
一个边疆小镇,五年一度的狂欢盛宴,肯定是超出了她可容载的负荷。
客栈里每天都是各种吵吵嚷嚷,挤满了各种江湖中人。要知道,这些人不是占据一方的名门大派,就是世家名流。因此,很快这些客栈就变成了是非之地。
叶凡这个在宏光帝那挂了号的死人自然是能躲就躲。所以她并没有进城,而是留宿在城外的一个小村庄丰乐。丰乐背靠木尔齐河,也正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这不,她正在清澈的小河里游泳玩耍,四下无声,她就穿了一件小裤和抹胸,别提有多惬意了。她顺流而下,直到来到一处水深处,便潜入水中,出乎意料,不一会儿,就发生了状况。
“嗯?”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服带子被什么东西挂住了,紧接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起来。她越挣扎,后面拉的劲越大。
这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丝震动,她在水中躲闪不及,那震动穿透水流竟似一道细弦一样横穿了她的胸口,若是没有护体精血,这一下她可能会心脉俱断。
尽管如此,她也没忍住吐出一口血气,很快她便感到窒息,就势顺着后拉的劲浮出水面。
她回手一摸,竟然是一个大的鱼钩,便大骂一句:“这是什么鬼?”
这时那线似乎抖了一下,这一下不要紧,那头端的鱼钩竟然把她的衣带给划开了。
“。。。”
叶凡看到了在岸边呆傻的始作俑者,便随口抱怨道:“你丫眼瞎了吗?这里水这么清哪有鱼啊!”
“对。。对不起”岸上的人显然也是没看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叶凡受了灵伤,虽然有灵气开始聚拢,仍感觉到体力不支。她一手划水,一手护着抹胸,但是水一漂一漂的哪护得住啊。想起衣服还在上游,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躲在水中打量岸上的人。
这一眼不要紧,差点没把叶凡的魂勾去。只见这人一袭白衣,身形纤瘦高挑,皮肤白皙,唇秀齿白,鼻梁高挺,眼裂狭长,眼尾上挑,瑞凤吉祥,真是惊为天人。只是他两眼无神,双瞳上似有一层白雾,目光到现在还没有聚焦到叶凡身上。
叶凡回神,直骂自己美色误事。豹尾的事刚过去没多久,可不能再乱了心智。
只听他附有磁性的声音轻声说道:“对不起,在下双眼有疾,不能视物,没想到这水中竟没有鱼虾,却只有女子,请恕在下冒昧了。”
“哎,你把我衣服划破,还把我打伤了,怎么办?”
“啊?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若是需要在下承担,一定会负责的。”
负责?叶凡腹诽,她才不要他负责呢,她只能对周云翊负责。
“今日之事,也不能全怪你,这么办吧,你把你的外衣脱下来送给我,然后发誓对今日之事绝对保密,我们就算两清了。”
叶凡想的是有前车之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美的少年也只是路人,她有一人足够了。
“啊?”这人显然也是有些意外,“仅此而已吗?”
“那还要如何?我只要你的外衣,你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五十步。”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起誓,然后低身放下手里的鱼竿,依言解开衣带,脱下外衣,后退了五十步。
叶凡左顾右盼,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才从水里跑出来。扔下了没用的抹胸,就地赶紧把衣服穿上,忍痛提气快速的离开。
叶凡不知这人其实是江南琴修世家陈氏的传家嫡子陈景然。陈氏最是懂得低调内敛,家族隐于山林间。但是眼线势力却遍布各地,善音律,晓人心。
陈景然感到这姑娘逃的迅速只能苦笑一声,慢慢走到河边,俯身摸索鱼竿,却摸到了一块儿丝布。他便习惯性的摸一摸,突然双手一哆嗦,东西差点掉了。这布竟是那姑娘留下的抹胸,平静已久的内心似是被人轻弹了一下。
。。。
叶凡为了避免是非,自然是回到原处。换衣服时,衣服掉出一张锦帛,她仔细一看竟是云端会的请帖。
陈氏?没听说过啊,估计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世家。
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她正怕跟着叶逍遥暴露了呢。
她无缘无故被人打伤,正没处说理,于是便心安理得的收起锦帛,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才回去。
她躺在床上边疗伤,边玩针,边想着先前那人的眼睛。
要不要给他治一治呢?
看着他也不像坏人,但是这样会不会暴露了。况且在人眼睛上动刀子,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耽误事?算了,还是取赤珠要紧。
这时,从木尔齐打探消息的莫语和柳梦江兴冲冲的在门外喊道。
“小凡你快出来。”
“姑娘,你看谁来了?”
“姑娘,姑娘!”
叶凡正在三心二意,一听是莫言的声音,马上激动的跳起来,也顾不上穿鞋就急哄哄跑到门外,垫着脚尖四处找。
“来了吗?”看了半天后面就只有一个徐元革,顿时大失所望,嘟噜着嘴。
“怎么的,不欢迎我们?云翊来不了了。”叶凡的心情都挂在脸上,不必多说,徐元革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没好气的说道。
莫言赶紧解释道:“姑娘,你别怪公子,谁知道云端会提前一个月啊。公子那里有要事,暂时脱不开身。”
莫语看着叶凡不高兴也和稀泥:“姑娘,你不是说公子身上有寒毒,本来就不想让他来吗?”
叶凡撇撇嘴说道:“话虽这么讲,我不想他来,他就不来了吗?哼”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剩下这几个人是面面相觑,公子这是该来还是不该来呢?
。。。
漠北
布和和莫忘守在营帐口来回踱步,见到周逸坚带人过来,立刻跪下拜到:“将军,怎么样?”
周逸坚指向营帐,说道:“进去再说。”
帐内,周云翊正安静的躺在床上蜷成一团,盖着厚厚的棉被,周围围了一圈暖炉,却仍消不去他脸上的寒霜。
见到周逸坚进来,他强打精神就要起来见礼:“二叔。”
周逸坚赶紧上前两步拦住他,说道:“云翊,不必起身。哎,当时叶丫头跟我说你的情况,我还以为只是中了毒,没想到这丫头对我竟有所隐瞒。”
“她肯定是怕二叔担心,那个女人尸体找到了吗?”
周逸坚叹道:“哎,无常尸体已经就地焚烧,但是那个女人幻术用的神乎其神,最终还是被她逃走了。”
“二叔不必自责。冥府北帝堕落前是江南琴修世家陈氏的嫡女,一手乱魄琴用的是炉火纯青,即便是冥王也要敬上三分。
小侄修行尚不够,心志也不够坚定,又不善音律,才被幻术牵制,乱了气息,诱使毒咒发作。最后让她逃走,是小侄的过失。”
“云翊,哎,不管怎样,经此一役,冥府在漠北的势力已经被连根拔起,你的身份也没有暴露,我们可以暂时休整一番,以后再议。”
周逸坚心里叹道这孩子命真的太苦了。自小他就被严格要求学习各种技能,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同龄的小孩们都在游戏玩耍时,他的手掌上已经磨出了血泡。其他人趁着学琴取乐时,他竟觉得习乐毫无用处。
就当他习有所成,想大展宏图之时,家族又遭遇如此变故。他不但受了刑,还中了毒咒,早知如此,还不如过个普通人的日子。
这时周云翊小声说道:“二叔,小侄有事相求。”
“怎么,云翊,有话直说。”周逸坚有种预感,他想说的必然与叶凡有关。
“小侄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想去昆仑见一个人,即便是。。也算了却了一个心愿。”
周云翊受乱魄琴所伤后疼痛寒冷难忍,这个时候他竟紧紧攥着一把金属钳子,似乎那就是他的命。无人能够理解他的这种怪异行为,只当他是在转移注意力。
周逸坚一听就急了,“千里迢迢,你伤成这样怎么去呢?简直胡闹!”周逸坚更是无法理解这俩人的感情,周云翊躺在床上都打哆嗦,昆仑那么远,路上可怎么过。
周云翊听罢却眸色瞬间黯然,双目失神,七尺的男儿眼里却似有晶莹,鼻孔竟留下了两道鲜血。
这一变化再次勾起了风刃咒,周云翊全身痉挛,双眉紧皱,似乎疼痛异常,他这一疼,鼻孔嘴里的血流的更多,颤抖的手捂都捂不住。
“云翊,哎”周逸坚叹了口气:“自小你就很有主意,谁都做不了你的主,你想干什么就去干吧,我不会再拦着你。”
“。。。”
。。。
昆仑木尔齐河边
陈景然的暗卫实在是无语。那日他与另外几人真的仔仔细细检查过那片区域,确定一个人都没有。公子不喜人打扰,这才藏身有点远。没想到他们的公子竟然失魂落魄的衣衫不整回来,手里还攥着一个又湿又破的女子内衣。
这不是遇见女鬼或是妖精了吧?他们公子可一直是不近女色的。
“公子,您的衣服虽然找到了,但是请帖却不见了,估计已是被人拿走。这可怎么办?”
“无妨,七叔那里不是还有吗?”陈景然嘴角一弯,有意思,他不会钓到了一个鲤鱼精吧。便问道:“这是哪里?”
“回公子,这里是丰乐村,离木尔齐不远。”
“去查一下都有什么人出入。切记,宁可查不出,也不要暴露了。”
“是,公子,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