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你真是个好人。”
“只可惜这个世道像我们一样的好人可不吃香了，或许连男人都找不到了。”
“姐妹，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句句不离男人啊？”
竹排外是一阵清晰的拍打。
水波漾起漂亮的花纹。
于是，林渺渺又懂了。
“那以后咱们姐妹就少提狗男人。”
“姐妹，我洗好啦，差不多起身了，你也别泡太久，头也会晕的。”
林渺渺好心提醒，随即将挂好的满是尘土的灰蓝色衣裙穿上。
她已经很久没钱买新衣服了，偷来的金锭子她也没带。她愈发失落，她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朋友，却连件气派的衣服都没有，这年头的人谁不是“先敬罗衫后敬人”？
她对着美妇人要“告别”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只能喃喃自语道，“姐妹，以后有缘总会见面的。”
-
那阵猛烈的聒噪终于消散。
落成终于能从迟山脚边打包回来，不过，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今日公子非但没有毒性发作，而且药效进程迅猛，看上去入药比平时顺畅太多，将近快了两倍。
“公子，这太好了。”
落成欣喜若狂。
“要是每每都能有这样的疗效，公子岂不是最后能大好了？”
殷宣不语。
落成从没有设想过公子有一天会恢复以前的功力，他以为他的日思夜想是无可救药的。
但这一刻，他又怀揣了新的希冀。
所以，他又在想公子今日得以快速恢复的原因。
他几乎没有细想，那个丫头叉腰时的模样在脑中挥之不散。
落成：“公子，是不是刚刚那位骊山派的丫头在，所以药效才发挥作用？”
原本一言不发的殷宣忽然淡淡道，“我也不知。”
那股背后的灼热感确实是因为她滔滔不绝不需要任何回应的话而开始蔓延的。
奇怪的是，他聆听着她的废话，竟然有种格外的安心。
落成几乎下意识地安排：“那我明天就把她从骊山押过来，让她每天配合着我们公子用药。”
殷宣：“不可如此。”
“公子，你这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转机的希望与可能，你要是轻易放弃，我们又如何代表蜀山光明的未来？”
“蜀山不止有我。”
“别为难别人。”
殷宣嗓音淡漠寂寥，直到没入水中才渐渐消失。
“那我好好说——实在不成，我去求那个姑娘总成吧？”
落成说得唇焦舌燥，他无法放弃公子恢复如常的可能，就算那丫头再胡搅蛮缠，他也不想错失机遇。
他准备明儿一大早就去骊山找人。
-
骊山派。
艰难回来的林渺渺没有得到半点的礼遇，她原本分明是挑着凡间的方向去的，可惜半路中途就遇到还在学习御剑的卢甜甜，甜甜二话不说，非要带她回去。
她不想，卢甜甜就认为她不够信任自己。
为了鼓励这位好不容易进门的师妹，她不得不又跟着回来，准备算准时机等下次凡间烟火盛会的时候她林渺渺再溜出去呗。
可一回来，众师弟的脸就很不好看。
搞得她好像每天都出去丢人现眼似的。
甚至有不安分的师弟直接开口，“大师姐今天出去可又看上了谁？”
这时候，仗着貌美的林渺渺不由内涵这位眼前容貌平庸的师弟道，“反正丑的我看不上。”
青春期长了很多痘痘原本就很自卑的师弟当场撤掉了碗筷，不再吃饭。
而胜利者林渺渺洋洋自得：“我不介意多吃一份哦。”
卢甜甜扯了扯她的衣袖。
林渺渺并没有因此内敛，因为明明主动攻击她的是别人。
其余当看客的师弟们压低了谈话声，好像不敢当面和她林渺渺对抗了。
唯独有慕瑶，在人群里又看到这一幕。
林渺渺这个人从来对自己做的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师姐。”
她坐到了林渺渺的对面。
林渺渺直接不搭理她。
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人，还是一个门派的大师姐，想摆架子就摆架子吗？对于同门师弟师妹就这种态度？
“师姐是不是在外面碰了壁不愉快，所以回到我们骊山这才有些不舒服的？”
林渺渺讨厌慕瑶这种刻意的好心“开导”，其实就是把师门里的一点小冲突全都推到自己身上。
她是女主，穿着比她和卢甜甜这种灰土土的女生都要光鲜。
而那样的光鲜要么从一开始就有，要么就到结局也没有。
“不，我遇到了比小师妹可爱百倍的姐妹，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林渺渺当场回应。
而与此同时，一旁卢甜甜忍不住偷乐，其实她也就是偶尔送了一次大师姐，技术还不够熟练呢，她可没有林渺渺说得那么好。
林渺渺看慕瑶气不过，吃了瘪也就不想再计较了。
但慕瑶并不想轻易收场。
她端着餐盘去厨子那儿打饭，完事还是到她对面来吃饭，林渺渺的目光落在慕瑶的玉盘上。
上面是几块排骨。
是最好的肋排。
而她碗里正是一块最大啃的大槽骨。
林渺渺第一次觉得委屈。因为女主轻而易举就能拥有很多，其中当然包括厨子的特别偏爱，反观卢甜甜那一碗，更是连肉沫也没见到。
慕瑶正要说什么来让林渺渺表现得像个大师姐。
对方对着自己的排骨望眼欲穿。
多大的人了，口腹之欲还这么旺盛？
慕瑶摇头，她故意问道，“师姐，你是很想吃吗？”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林渺渺果断摇了头。
她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大师姐的角色道，“师妹既然要去东海，就别再磨蹭了，我都在外面历练一整天了，回来发觉你们一群人还没走，我一个作为大师姐的人，对你们可失望了。”
“东海临时有异象，怕是又变，我和师兄们暂时去不了。”
慕瑶笑声空灵。
“就这样陪着师姐，不好吗？”
不好。
一点都不好。
排骨最好的肉总归不是她的了。
林渺渺难掩失落，直到次日蜀山派那里的人来找她还没复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