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九浑然未觉房间里多了条龙,侧蜷着抱着枕头睡得十分香甜,头发散落在脸侧,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烛意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那一团后,整颗心就像是被泡在了春水里,温暖柔软。
一直以来见不到人的那种焦躁不安,瞬间被抚平,空荡荡的心房也被填的满涨。
他无声喟叹,一手扶着袖子,在床边坐下,轻轻的拨开了兰九脸上的发丝。
“嗯?”烛意手一顿,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颇感新奇。
兰九的五官和上一世没太大区别,只是细微处不太一样。
海藻一般蓬松秀丽的长发微弯,看起来平添几分妩媚,颜色也不是纯黑,是深海的蓝。
对于烛意来说,这颜色颇为亲切。
他爱不释手的拈起一缕缠在指尖把玩,见兰九一点反应都没有,便厚着脸皮往她的脸上戳了戳。
“这一次晚了十年,抱歉。”
他俯身在兰九的侧脸上落下一吻,满含歉疚,这个睡姿,一看就是没有安全感,没有依靠,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十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跑到人族的地盘?
这不碰还好,唇瓣一贴上去,就唤醒了烛意上一世的各种美好回忆,食髓知味的人,哪能就这么打发了?
他稍稍起身,见兰九没醒,胆子又大了些,就偷偷的亲一下,不让她发现。
烛意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手撑在兰九的头侧,身子一再压低,眼看着他形状优美的薄唇即将贴在兰九的唇上,一直没有反应的兰九长睫一颤,忽然睁开了眼睛。
烛意半眯着眸子没发现,直到被人捂住嘴,他才愣了一下,一侧脸就对上了兰九意味不明的视线,“你在干什么?”
一般人被抓包肯定心虚的不行,然而烛意,我们的神尊大人,不是一般人,脸皮也是非一般的厚。
他只愣神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直起身子,“醒了?”
口气熟稔又自然,仿佛无事发生。
兰九盯着他看了几眼,慢慢的坐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唇瓣,“你刚才是要亲我吗?”
烛意:“……”
怎么问的这么直白?
他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一时情动,没忍住,抱歉。”
兰九:“嗯?你是要和我交配?”
烛意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这么问?”
“不是吗?”兰九说起这件事半点不见羞涩,甚至眼神十分干净单纯,“之前我见族人这么做,都是想交配的意思。”
烛意沉默。
兰九的性子让他察觉到了点异常。
单纯的有些过分,好像一点也不通人情世故,就算是鲛人,这个年纪也不会随随便便把交配挂在嘴边。
他皱了皱眉,原本糊弄的心思淡了,斟酌一下措辞,他解释道:“亲吻不一定就要交配,我喜欢你,心动不已的时候也会想亲吻你,想和你更亲近一些,来表达我的感情,而交配,是更进一步了,只有真心实意的喜欢,才能做。”
兰九缓缓的眨了一下眼:“所以……你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还不想和我做?”
烛意:“……”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很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但你对我还很陌生,我不能违背你的心意做你不喜欢的事,交配就是如此,明白了吗?”
烛意苦口婆心的又解释了一遍。
兰九这才点点头:“明白了。”
她抱着枕头打量烛意的穿着,“你是什么人?也是追云宗的弟子吗?”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一点也不害怕?就不怕我对你不轨?”烛意有点无奈又有点担忧的看着她。
兰九摇摇头,目光澄澈的说:“你不是坏人,我感受不到你的恶意,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害怕,你要是对我动手,我也可以反击,所以在你没出手前,我不担心。”
“你倒是有原则。”烛意哭笑不得,但她说的又好像很有道理,他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你是什么人?”兰九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我?”烛意站起来,袍角如流水一般垂落,周身似有神光加持,整个人看起来圣洁又神秘。
兰九捏了捏软枕,其实她有一点没说,在睁眼看到他的瞬间,她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很亲切。
但这感觉来的突兀,她不想说。
烛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转过身来笑容温和,“我叫烛意,南海的那个烛。”
“烛意?”兰九一怔,随即秀眉微蹙,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人,“你是龙族太子?”
“烛”这个姓和“兰”一样特殊,在南海里,这就是龙族和鲛族的代表,无人不知。
兰九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下了床,呆呆的站了一会儿,低头看看手里的软枕,忙扔到一边,“见过太子殿下。”
她干巴巴的说完,又小声嘀咕:“我应该行礼的吧?但是我不会……”
烛意眉心一跳,顿觉心里酸软的厉害,这一世的阿酒也太软太可爱了吧?又直又呆,惹得人浮想联翩。
所有的想法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向了不可言说的方向。
这样的性子配上这样一张单纯又魅惑的脸,简直太容易勾起人心底最晦暗的欲念了。
见他皱眉似是在忍耐的样子,兰九有些失落:“以前没人教过我这些,对不起。”
烛意立刻上前一步,克制的抱住了她,放低了声音说:“不用和我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以后你见到我也不用行礼。”
“为什么?南海以龙族为尊,你是龙太子,我是该给你的行礼的,要不你教教我?”兰九任由他抱着,甚至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忍不住凑近他的脖颈嗅了嗅。
随后她就感觉腰间一紧,耳侧的声音也变得喑哑起来:“别乱动了。”
“哦。”
兰九闻言真的乖乖站着不动了。
然而这样不仅没让烛意的那点火苗熄灭,反而烧的更厉害。
“你怎么这么乖?”烛意有些难受的说了一句,认命的松开了她。
“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教你,但这个礼节,只适用于你对我,对其他人不必如此,也不准如此。”
烛意伸手点了下兰九的眉心,笑的一脸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