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白日看着还好,一到晚上放眼望去满目皆红。
不管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过节的时候大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百姓们忙着买年货,街头巷尾尽是吆喝声。
而时不时有人打马而过,也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沈风和沈锦城入京的时候没带多少人,很是低调,但他们那一身肃杀之气还是和这个富贵乡格格不入。
所过之处百姓们尽皆退避,不敢高声语。
沈锦城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唇边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不愧是京都啊,繁华程度远非南疆可比,就是这里的人胆子小了些。”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嘲讽,沈风警告的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收敛点。”
“是,爹。”
沈锦城敷衍的应了一声,“离得这么远,他们哪里听得到?”
队伍继续往前走。
“啪啪啪——”
“哎——大家看我们家的炮仗,就是这么响亮,买回去肯定不亏!”
一个老汉挑着一串鞭炮走了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离得近的人都捂上了耳朵,还往后退了一点,生怕蹦到自己。
然而有个小孩子皮的很,上前想伸手去摸:“嘿嘿,鞭炮,好玩!”
“哎呦,这个可不兴摸啊!”老汉吓了一跳,连忙把鞭炮甩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鞭炮落在了沈风一行人的脚边,炸起的鞭炮弹在了马身上,马嘶鸣一声受了惊,忽然毫无预兆的狂奔起来。
沈风脸色一沉:“都闪开!快点!”
沈锦城正好挡在马前面,照理说他是第一个倒霉的,但是后面的侍卫不敢往他身上撞,硬是拉着缰绳改了道,冲进了一边的包子摊。
刚出锅冒着热气的包子瞬间滚了一地。
“哎哎哎——我的包子啊!”
摊主心疼的直跳脚。
侍卫试图控制住发疯的马,可惜无果,马反而因为吃痛跑的更快了,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
此时大街上全是人,挨挨挤挤的,这要是冲过去,能撞倒一片。
弄不好还会出人命。
周围的百姓们瞬间乱成一团。
“快跑,那马疯了!”
“救命啊!”
“别推我,娘……娘你在哪儿啊?!”
惊呼声哭泣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
沈风对身后的人吩咐:“赶紧拦下他!”
“是!”侍卫们一哄而上,可京都的街道再宽阔也不能容许那么多人一起并肩骑马。
这下不仅没控制住局面,反倒更乱了。
“闪开,快闪开啊!”失控的马还在往前冲,侍卫厉声呵斥。
沈锦城在后面慢悠悠的看戏,“嗤,没用。”
“娘,娘我怕,我要我娘,呜呜呜——”
一个小男孩坐在大街中央,哭的鼻涕眼泪齐流,周围人有心去把他抱起来,可受惊的马已到了近前。
“哪来的孩子,起来!”马背上的侍卫目眦欲裂,使劲的喊,可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竟然一动不动。
眼看着要撞上了,千钧一发之际,临街二楼的一扇窗子忽然被人推开,一道雪白的身影飞出,破空声响起,银色的长鞭乍现,直接缠在了孩子的身上,把人甩了起来。
“啊!”
惊呼声此起彼伏,众人担心孩子掉下来,有人伸出手已经准备去接了,却忽见一只纤细的手臂揽着孩子的腰把孩子抱入了怀中,稳稳的落在了空地上。
小男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眼珠都不眨一下,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发疯的马就要撞上这位姑娘了,有人提醒了一句:“姑娘小心啊!”
谢辞酒眉眼不动,手腕一抖再一甩,鞭子就缠住了马的脖子,她用力一拉,脚步一错,马就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马背上的侍卫也跟着滚了下来,在地上翻了一圈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
他抬头刚想骂,谢辞酒就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当街纵马,好大的威风。”
侍卫见她装扮虽然淡雅,但气度不凡,心里打起了鼓,叫不准她的身份,怕多说多错,就闭上了嘴。
沈风的侍卫们骑马而来,一字排开又散开,给沈风让路。
沈风缓缓策马而来,沈锦城紧随其后。
父子俩的眉眼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打量人的神情都相差无几。
谢辞酒还没开口,沈锦城先道:“这位姑娘身手不错嘛。”
一张嘴就一股油腔滑调。
谢辞酒瞥他一眼,视线落在了沈风身上:“这些侍卫是你的人?”
沈风定定的瞧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在下定南将军沈风,敢问小姐是——”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
“让让,都让让!”
江路带着侍卫护着楼玉鹤和银霜红雪她们挤了进来。
楼玉鹤走到谢辞酒身边,看着她怀里的小男孩,“呼,还好没事。”
谢辞酒回神,把小男孩放了下来:“去找你娘吧,没事了。”
“谢谢大姐姐。”
小男孩眼泪汪汪的看着谢辞酒,谢辞酒微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郡主?你是郡主?”沈锦城诧异的看着谢辞酒,转头看向沈风,沈风也是茫然。
随后他猛地反应过来,眼里闪过精光,翻身下马对着谢辞酒拱手道:“原来是永宁郡主,末将失敬。”
“不知将军是?”楼玉鹤仰首问。
沈风又看了看楼玉鹤,“末将沈风。”
“沈风?”谢辞酒原本平静的眉眼倏地一冷,又很快恢复如常:“原来是定南大将军。”
“那这位就是少将军了?”谢辞酒视线扫过沈锦城。
沈风立刻道:“还愣着做什么?下来!”
沈锦城立刻翻身下马,“末将见过郡主。”
谢辞酒收起鞭子,交给了一边的银霜,淡声道:“大节不可在京中纵马,这一点,沈将军不知?”
沈风稍显尴尬的说:“末将久居南疆,一时忘了这条规定,是末将失职。”
沈锦城也点点头:“实在是无心之过,还请郡主见谅,何况也无人受伤,就算了吧。”
楼玉鹤皱了皱眉。
“是无人受伤,可刚才那孩子差点没了命,还有打翻的摊铺,这些损失怎么弥补?”
“这……”沈锦城不乐意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楼玉鹤反问:“你们要是不在京中纵马,马匹失控几个人合力就能制住,又岂会闹出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