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路看着最后这一行字,瞬间热泪盈眶,他连忙转过身去胡乱的抹了把脸。
等到血迹干透了,谢辞酒这才把信装好封起来交给江路:“去让人送到北境,同时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是!”江路接过来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明明只是轻飘飘的几张纸,此时却重如千钧。
他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直到被冷风吹得脸上有点疼,这才回过神来,连夜招来了自己的心腹,让他天一亮就混在百姓中出城。
而卧房里的谢辞酒,站在桌边等浑身的血都冷下来,这才准备转身去处理一下伤口,可刚一动,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在陷入黑暗前,她被人温柔又不失霸道的拥入了怀中。
“阿酒,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谢辞酒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燕知回……”
她声音虚弱嘶哑,燕知回伸手抵在了她的唇上:“别说话了,我在。”
谢辞酒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浮起一丝笑意,眼睛终于缓缓的闭上了。
燕知回把人打横抱起,落下一声叹息。
他抱着人稳稳的往前走,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伸手按在她的手腕处,“急火攻心,悲痛交加,五内郁结……阿酒啊……”
燕知回垂眸凝视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起来,明明她才十六岁,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渡劫的含义吗?
人生八苦,都要尝一遍?
可这也太苦了一些。
燕知回伸手细细的拨开谢辞酒额角被冷汗打湿的碎发,俯首怜惜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还好我陪你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执起谢辞酒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神力顺着俩人的手传递。
轻柔的吻如羽毛般拂过谢辞酒的额头,鼻梁、再到嘴唇,没有情欲,只有珍而重之的安抚。
神力顺着谢辞酒的经脉游走,帮她调理体内郁气,很快谢辞酒的脸色就有所好转。
燕知回稍稍放下心,视线又落在了她血肉模糊的手上。
“记忆都没了,这股狠劲却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转头冲着铜盆一招手,连带着搭在盆边的帕子就一起飞了过来,悬浮在半空中。
燕知回把帕子浸到清水里再捞出来拧干,小心翼翼的帮谢辞酒擦拭伤口。
剑眉紧锁,神态专注,仿佛在擦拭稀世珍宝一般。
饶是如此,谢辞酒还是感觉到了疼,低低的哼了两声。
燕知回轻声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她刚才徒手捏碎扶手,许多木刺扎进了掌心里,得一根根挑出来,还有一些扎的比较深,加上她后来又自己用碎瓷片割破的伤口,整个手上几乎没一块好肉了。
燕知回心疼之余也有些气恼,他低头看了眼蹙着眉一脸难受的谢辞酒,想训斥几声又舍不得,不说又觉得生气,硬生生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
憋着一股火替谢辞酒把手上的伤处理了,燕知回起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纱布和药膏。
其实他可以用神力帮谢辞酒治好的,但一来手忽然好了难免让人生疑,二来,他也想让谢辞酒疼两天,长长记性,免得下回还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仔细的包扎好后,燕知回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丑的他自己都嫌弃。
“算了,就这样吧。”
燕知回把她的手轻轻的翻过来放到被子上,免得压到伤口。
他正准备起身把东西放回原位,红雪忽然来敲门,“郡主,秋兰已经安顿好了,奴婢拿了热水来,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燕知回挑眉,“倒是细心。”
他一挥袖,铜盆和帕子都落回原处,纱布放在床边,自己深深的看了谢辞酒一眼,躲回了花里。
红雪见里面没动静,迟疑的又敲了敲:“郡主?”
谢辞酒睫毛簌簌颤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刚一动,就感觉手上有股被束紧的感觉,举起来一看……
“好丑。”
她嫌弃的别开眼,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
坐起来后,之前沉闷钝痛的心口也舒畅了起来,谢辞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眶有些热,但硬是被她憋回去了。
“郡主,睡了吗?”
谢辞酒回神,冲门外道:“没睡,什么事?”
红雪隔着门板说:“奴婢想给郡主处理一下伤口,及时处理可能就不会留下疤痕。”
“不用了,我已经处理过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红雪一愣,随即点点头:“好,那郡主也保重身体。”
“嗯,知道了。”谢辞酒的语气柔和了些。
等到门板上的人影消失,谢辞酒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把花盆抱到了床头,“你……你有什么打算?”
燕知回没有立刻现身,“先把灯熄了吧,不然总有人盯着这边。”
谢辞酒一想也是,起身趿拉着鞋去吹熄了灯,然后抹黑往床边走,刚一靠近,就被人拉住了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一扯,自己就摔进了一个温热馥郁的怀抱。
“你……”
谢辞酒还没说完,一个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按在了被褥里。
位置颠倒,强势浓烈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裹来,谢辞酒直觉危险,伸手抵在燕知回的胸膛上推了推:“你起来,重。”
黑暗中,欲与望和疯狂被无限放大,神和人,都逃不开。
燕知回一手捉住谢辞酒的手腕,按在了她的头顶,身子又往下沉了沉,密不透风的压着她。
“阿酒,我不高兴。”
这姿势和案板上的鱼肉也没什么区别,谢辞酒心里有点没底,偏生燕知回的气息滚烫的拂在自己的脸上,烧的她脸热。
她侧过脸去躲避,“因为秋兰说的真相吗?”
燕知回目光一寸寸的从谢辞酒的脸上扫过,侵略的意味毫不掩饰,声音都跟着哑了下去。
良久,在谢辞酒的呼吸乱了的时候,燕知回轻笑一声,“阿酒,你明知道我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还要问这种话?”
谢辞酒长睫一颤,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