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罢往事,三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灵歌的心情虽然平静了些许,但洛今朝还是向银灵子追问一些问题。
洛今朝问道:“银灵子前辈,据说上神曾是东夷最强的神,他镇守着归墟的入口……这入口,到底在哪里?”
银灵子沉默片刻,道:“归墟……”他的眼神忽转迷离,顿时颇感诧异,“你问这个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谁……当我来到祈天灯,天姥山之后,便了解到很多关于归墟的传说,无论是长老们的话语,还是太一楼的残卷,都让我陷入种种回忆和梦境,我觉得归墟,和我的身世来源,肯定有着重要的关联……”洛今朝道。
“关于归墟的传说,可多了……无论是亘古之时的乐土,还是眼前的祈天灯,也曾有人疯狂痴迷于归墟的传说,想要找寻它的所在,但最终都不了了之。”银灵子喟然道,“你放弃吧,没希望的。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哪怕是从亘古至今,都没有人,能破解归墟入口的秘密,根本无人到过神王镇守的归墟,哪怕是我们八大魔神,玄商祖师,彭祖,他们都不曾去过那里……”
“这样吗……”洛今朝失落地道,“那太一楼上面的残卷记载,都是假的,一个漩涡,一个天国……这些都是不存在的?”
“那不过是长老们臆想出来的……这世上,何曾有过什么归墟?”灵歌蓦地开口道,好像故意要打击洛今朝似的,“你死心吧……归墟,是长老们命我们这些弟子,按照他们的梦和臆想,编造出来的地方……”
洛今朝沉思道:“不可能的……我隐约记得,我造出那个水渊一般的梦境,和灵犀师兄在那里决斗……我记得我去过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叫甘渊,和归墟肯定有关系,我好像就是从那里来到南山的……不可能的……”
【梦罢时刻】快要过去,洛今朝差不多能清楚地记起,在天台上,和灵犀到达的那个梦境了……
“当初神王确实镇守过归墟入口,我们东夷部落都不知道它在哪里,也许神王在世,能告诉你吧,但它早已销声匿迹了……”银灵子道。
“也就是说,创造祈天灯的上神,还有可能存在于世上?”洛今朝道。
“一切皆有可能,乐土那般大,谁又知道,神王隐藏于哪个洞天福地之中呢?”
银灵子的这番话,再次点燃了洛今朝心中那一丝丝仅存的希望。
“可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银灵子道,“乐土上没有人会知道归墟在那里,那些曾经苦心追寻归墟奥秘的人,都一个个死去了,那些知道归墟真相的人,都已经疯了,不能人语了,疯掉了……他们所说所言,皆是疯言疯语,没人听得懂……”
洛今朝一怔。
“你如若找到那些疯子,可能会知道一些秘密吧。但是,乐土这般浩瀚,疯子不过寥寥几个,你又到哪里去找呢?”银灵子想了想,道,“传说,亘古部族艾巫,那群原始的启蒙人,他们之中就有过那么一个疯子,说是找到了归墟所在,但艾巫一族早已逝去,应该也灭绝了吧?这世上还有没有艾巫族人都不得而知了……”
“艾巫……”洛今朝沉吟道。
银灵子得意道:“说到归墟,当年,神王可是这天地间弹琴最好听的神……可惜他的知己和他断绝了来往,琴弦已断,两人从此陌路……神王把琴瑟扔进了归墟之中。谈到神王的琴瑟之术,他可是传给了彭祖的,彭祖又将这些教会了你们天姥山的创始人玄商,这才成就了你们的西王母和青鸟琴术;可惜再怎么传承,你们天姥山的琴艺,以琴使出的法术,都没有我银灵子厉害。”
银灵子似乎对自己的琴艺和幻术颇为得意,洛今朝觉得太一楼上的那两首曲子,《羲和祭》和《十日颂》,当初何明夕和灵知师姐在天台上使出来的时候,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还有司鸟长老的琴术也是非常高超,也不知这银灵子这般倨傲,是否有真实力。
银灵子道:“看你表情,似乎不太愿意相信……也罢……”
银灵子话音刚落,蓦地祭起身后古琴,那道琴古朴大雅,琴身的古木没有任何光华,早已褪去了很多颜色,上面刻画着各种怪鸟的图腾,琴弦如发丝般细小,像是用【九天玄玉】打造而成,且年代久远,像是从亘古传到了至今,已经存在了千万年。
“锵”的一声。
银灵子不吭一声,手上托了琴便是轻轻一弹,霎时如巨石轰鸣,瀑泉从九天飞落,一阵阵音波从古琴上传出,从银灵子所弹奏的那根弦上迸发而出。
“哗”的一声,方圆五里内桃树上的血红花瓣登时全数飘零,没有花,还能挂在树上。
漫天的桃花如大雪纷飞那般,絮絮落下。
随风飞起的花,飘散于天地之间。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道琴音之高,实在是难以想象。
仅仅是一道琴音,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洛今朝便紧紧地捂住耳朵,灵识内似有一股强大的煞气灵力在震动着,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动了一下。
他痛苦万分,难以承认其威力。
一边的灵歌却动也不动,神色颇为淡定,他静静地听着,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只是一声,我还没有弹出《甘渊曲》和《归墟行》这两首曲子。”银灵子云淡风轻般说道,言语中尽是轻蔑,“若是我弹奏出来,莫说是你,就算是灵歌,在还没走出这片血桃林,这座神弃山之前,就已经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届时,就不是七窍流血、暴毙而亡那般简单了。”
说罢,他又睨了一眼灵歌,想看他何反应。
灵歌听到他说出这般讽刺的话,觉得他实在是目中无人,顿时说道:“是吗?我天姥山望月城或许不能和你们八阵魔神抗衡,但是,我们存活于祈天灯早已上千万年,自有其生存之道,我们的道行,未必就比你弱。更何况,你刚刚的这道琴未见得伤我半分,我早已遁入神修境界多年了,甚至,快要修至传说中的神隐境界了,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对的吗?”
灵歌一番话虽然说得淡定,但却如瓢泼冷雨,狠狠地泼落在银灵子的头上。
银灵子却并不发怒,只是笑了笑,道:“你不是很憎恨天姥山,要叛离它,甚至要杀死四位长老吗?怎么?如今论到修为倒要和我这个神唱起反调来了?”
银灵子拂了拂古琴,便把它祭回了身后,他的声音如女子那般清脆,又如风铃,如丝竹之乐那般清妙动听:“我银灵子什么都不在行,就是因为得到了神王亲传的琴艺和幻术,才敢‘肆无忌惮’地说上几句真话,纵使你不爱听我也要说——是啊,神王的琴术不仅是传给了彭祖,还传给了你们,但你确定你们所学的,都是正宗的吗?没有走偏了?你们不过是学了个西王母传下的《羲和祭》和《十日颂》。当年神王弃琴瑟于大荒,很多曲子都失传了……很多神王经典的曲谱都没有传授给你们,你们都没有学全,只是学了个大概……怎么能和神王亲授于我们的《甘渊曲》和《归墟行》相提并论呢?往后,天姥山的众人就更没有机会再学到了……哼,他们才学会了这一点点的琴术就如此班门弄斧,蝼蚁,真是可笑!”
“我修的是剑道,这里没人跟你弹琴。”灵歌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