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佑不停地在开导江清一,他其实不懂得如何去处理别人的感情,更多时候,他会习惯性地用自己的理性思维去给予江清一实际性的帮助。
这么多年过去了,往往很多伤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痊愈,但是其实只是表面上结巴,于是再去撕开它还是会化脓,甚至疼痛。
江清一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是很谨慎小心,很怕哪一天需要自己突然撕开自己的伤口。
江清一一直在回避着江志强,她恨江志强,更不希望江志强和她的生活有交集。
自从上一次她和江志强在商场门口意外相遇之后,江清一就知道原先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注定有一天会产生不必要的事情。
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江清一来不及带上自己防御的盔甲,伤口就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江清一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但是往往很多时候自己是情绪主导着理智。
她能够明白许佑对她的开导,也知道这样是为了江清一自己好。
江清一心里感觉暖暖的,此刻她能够感受到光的存在,给予她温暖。
“我记得以前,说起来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家还是一个完整的,可是不知道哪一天突然妈妈就开始对着他大叫,两个人就开始吵架,我就看到妈妈指着他脖子上的红印问是谁干的?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江清一忽然开口,让许佑有些猝不及防,他努力跟上江清一的节奏。
“说起来真的很悲哀,那时候我真的很怕他们都会离开我,当时我就直接抱着江志强的腿和他求情,我说让他不要走。”
江清一眼神呆滞,看着前方。她的眼神飘渺而深邃,仿佛是在寻求记忆里最深处的东西。
“可是他狠狠把我一脚踢开,直接指着妈妈骂说她是疯女人,然后开始砸家里的东西。”
许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破碎的家庭,争吵的父母,一个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可是他最后还是走了,后来房子也就只剩我和妈妈,有一天我上学的路上我看到他在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那时候我同学就问:‘那个叔叔不是你爸爸吗?他旁边的是你的妈妈吗?好漂亮啊’,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说我没有爸爸了。”
江青苍白无力地像自嘲般的笑了笑,语气里已经麻木了,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了。
“我记得母亲当时为了让我能够继续好好上学,每天坚持做几份工作,很多时候我放学回家就是一个人看着空荡荡黑漆漆的屋子,然后默默的打开灯,有的时候半夜会听到妈妈从外面回来的声音。那个时候我才能安心睡着”
江清一说到自己的母亲,目光瞬间变得很柔和,在她的整个童年甚至人生里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记。
即使再苦再累在看不见光的日子,母亲依然是认认真真去工作,努力把江清一抚养长大。
她经常称江清一是她的“小太阳”,在江志强出轨之前,母亲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只是被迫成长了。
在自己承担了一个家庭所有的重担之后,人开始变得麻木,这个时候江青一就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还好江清一没有让她失望,每一次考试都能够稳稳的拿到年级第一的宝座。同学们的妈妈见到江清一的妈妈就会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秘籍,孩子怎么考这么好那个时候江清一的妈妈就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那几年算是他们母女俩最快乐的时间,可是好景不长,意外总是会把生活突然打破。
江清一能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妈妈和她说自己考得好,奖励了她一个礼物,就藏在家里的抽屉的地方。
江清一当时可欢喜了,蹦蹦跳跳的去找,但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找着,就去妈妈的房间里看看,却发现了他藏在衣柜下面的病情诊断书。
那个时候江清一虽然没有什么大病的概念,但是他能够预感到妈妈可能会离开她。
那天晚上妈妈下班回来之后,江清一就看着妈妈不停的在哭,一边哭还一边在求妈妈不要走,妈妈看着江清一的反应,料到她应该是看到了,两个人相拥而泣。
为了江清一,妈妈依然认真努力工作,可是病痛的折磨让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疲惫,终于有一天她倒在了工位上。
那天江清一第一次看到病房长什么样子,一切都是惨白的,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清一的语气里面已经控制不住发抖了,她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后来妈妈的病实在不能拖了,当时医生就通知我们要尽快做手术,不然的话难以救活。”
江清一说这话时,仿佛当时发生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我只好去求江志强,我求他帮帮妈妈,帮帮我们,可是他那个时候直接把电话挂了,还说我们没有关系了别再找他。”
说着说着,江清一突然控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绪,他泪眼婆娑的看着许佑。
“许律师,你知道吗?我当时…就这么看着妈妈的脸变白,心电图传来‘嘟嘟’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们冲过来,不停地给妈妈做心肺复苏,可是人已经走了。”
她还继续说着:“所以,你说,江志强,他有什么脸面,过来,让我来帮他…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江清一说不下去了,她早已泪流满面。声音不停地在颤抖,当时的场景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在了江清一的心里,每次她想去动这根刺的时候,心就想是被挖了一下,难受得不能自已。
许佑默默地听着,平时江清一总是一副乐观豁达的样子,没有想到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许佑看着这样的江清一,一下子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头。江清一的世界里总有那块地方在淋雨,他想做那个撑伞的人,为她抵御所有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