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用力搀扶着陌生的男子向着家里走去,她浑身湿透的身体早已没有几分温度,当身体靠近这人时,她顿时觉得面红耳赤,她连忙垂首掩饰了自己发烫的脸。
林落雪想着姜清仪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她低头看着男子流了一地的血迹,低眸想了想,随后对月娘说:“月娘姐姐,不如你先送他回家,我去请大夫,免得耽误了救治他的良机。”
月娘的脸总算恢复了如常,点头道:“好,落雪你快去请大夫,我们在家里等你。”
林落雪很快便消失在巷子里,月娘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男子,她微微叹气,随即认命地拖扶着比她高大许多的男子,只是此时没了林落雪的帮忙,靠她一人她根本没有办法把他挪动一步。
月娘扶着他,让自己的身子从他的臂弯下穿过,换了个姿势背着洛南星继续前行,吃力的一步一步迈着脚步,原本冰冷的身体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因剧痛而晕倒的洛南星突然有了意识,缓缓睁开了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一个乱糟糟的发髻,他微微翘了翘唇,“丫头,累吗?”
月娘突然僵住了身体,停住了脚步,没想到背后的人竟然醒了,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是把她认成了花苧,月娘想了想,沉默地微微摇了摇头,又继续吃力地拖着他向前走。
洛南星敏锐地察觉到背着她的人似乎并不是花苧,他认错了人,好在他脸皮一向厚,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后便想起身,可是稍微动了一下,他就痛地闷哼了一声。
月娘听到声音,也顾不得尴尬了,停下脚步转身扶着他,关切地道:“你怎么样?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洛南星看着眼前陌生又稍显狼狈的漂亮姑娘,这位姑娘似乎是和花苧丫头一起的,他愣了一下后才微微摇头,“暂时死不了。”
这一剑,是他欠姜清仪的,如今还了她的恩,他还要以什么身份再去寻她呢?
洛南星痛苦阖上了双眼,身体的伤痛哪里有心里的痛来的猛烈呢,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心。
月娘一直看着男人的神色,见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她急道:“很痛吗?我扶着你快回去,落雪已经去请大夫了。”
洛南星睁开眼,盯着月娘急切的神色,勾唇一笑,虚弱的开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月娘微微摇头,扶着他加快了步伐,“快别说这么多了,回去疗伤最要紧。”
洛南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鲜血浸染透了衣裳,玄衣虽然看不清血色,只是却掩盖不了他受到重伤的事实。
洛南星凄然一笑,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月娘的身体再一次被男人的体重压了下来,她看到他再一次晕倒,暗自叹气后,咬着牙继续背着他回家。
而此时的花苧心急如焚的在断桥边看着桥下,终于看到了宋以嘉的身影,宋以嘉正抱着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到了岸边,花苧看到了连忙跑了过去,“宋以嘉!他们都找到了吗?”
宋以嘉浑身冰冷地一点温度都没有,见到花苧的时候他黯淡无光的双眸亮了亮,怀里的人似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突然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浑身湿透的身体缩在他的怀里。
花苧原本惊喜地跑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宋以嘉怀里的人,她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眼中似乎如刀剑一般看向宋以嘉,“这就是你找了一晚上要救得人?”
宋以嘉想要将怀里的人扔出去,可是那人紧紧地抱住他,我见犹怜地流着眼泪,“公子,我害怕,不要放开我。”
宋以嘉还没说话,花苧冷笑出声,“温姑娘真是好生厉害呢,断桥之前你还在我们身后赏灯呢,怎么突然间就跟着人一起落在水里了呢?”
温苒依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窝在宋以嘉的怀里,双手紧紧揪着宋以嘉的衣襟,委屈道:“公子,小女子如今落水被你救起,那便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花苧听了冷笑一声,不管温苒的惺惺作态,上前一巴掌将温苒拍醒了,“你以身相许?哼,真是抱歉了,他是我的人!”
“啊——你打我!”温苒委屈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地好不可怜,只是心中却恨得牙痒痒,这个杭柔口中的乡下土包子竟然敢打她!
宋以嘉救起温苒心中自有他的考量,只是这一幕实在碍眼,她丝毫不理会温苒的大惊小怪,抬起头瞪向了宋以嘉,“怎么?抱上瘾了吗?”
宋以嘉早已疲惫不堪,浑身冰冷,他用力将温苒扔了出去,摇了摇他昏沉沉的头,哑声道:“河里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花苧猛地退后两步,“没有他们的身影?这里河流也不算湍急,难不成他们被冲到下游去了?”
宋以嘉摇头,宋以宸是他的亲弟弟,他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怎么允许宋以宸出事,许氏若是知道了,伤心过度让她孱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了。
宋以嘉从出事后便派了跟着保护花苧的十三去下游寻人了,若是寻不到……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花苧失魂落魄地跑到了岸边瘫坐下,这一番变故让她彻底慌了神,原本计划着明日带三个孩子去入学的,她满心欢喜地给他们准备了崭新的新衣鞋袜,让月娘给他们做了简易的小书包,书包里装满了笔墨纸砚和一点小零嘴,三个孩子对这一身都爱不释手,可是如今,他们竟然都不见了,生死不知。
花苧想着想着泪水大颗大颗的划过脸颊,望着此时平静的水面,她后悔的无以复加,为什么她没有拦住他们,让他们跑到水边玩耍。
宋以嘉头重脚轻地走到了花苧身边蹲下,拉着花苧的手,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花苧却甩开了他的手,“宋大公子还有其他姑娘要救,不用管我。”
宋以嘉被花苧一甩手,原本头重脚轻的身体似乎像是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的纸人一般,摔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