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这个时代,皇家出身的公主,尚且难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何况一介商贾之女
只要他能展现出比王安更有利于苏家的价值,为了苏家的存续和辉煌,苏幕遮岂有不跟着他的道理。
关于这一点,冯仑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毫不示弱地和王安对视,继续激将道:“怎么,殿下怕了?怕失去幕遮,还是怕输给草民这样的无名小卒?”
王安双眼洞若观火,戏谑道:“激将法,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本宫头脑简单,很容易就会被三言两语激怒,最后热血上头,失去判断力,一怒之下和你打赌,然后你就可以顺利逃过一劫?”
冯仑张了张嘴,惊恐地看着王安,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这人难道会读心术吗,不然,为何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看穿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却见王安戏谑的表情忽然化作一脸微笑:“恭喜你,你猜对了,本宫就是受不得别人半点挑衅。”
顿了顿,他俯身在冯仑耳边,压低声音:“你不是要和本宫抢幕遮吗,好啊,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今天中午月楼上的诗会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
虽然不明白王安为何会突然放自己一马,但,冯仑却没有一点感恩的意思。
“很好,你说不是要帮苏家吗,那就展现出你的价值,一个无能之辈,可没资格让本宫自降身份,跟你争来争去。”
“这可是太子殿下说的,到时候,幕遮若是有了正确的选择,殿下可不要后悔。”
“呵,正确的选择?孙贼,你大概还不知道什么是正确吧?”王安嗤笑一声,用手指了指自己,表情严肃,“本宫,即是正确。”
冯仑内心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之前的倨傲,一字一顿:“那就拭目以待。”
“呵呵……”
王安一声令下,解除了对冯仑的问罪。
丢了这么大个脸,冯仑急于找回颜面,立马带人告辞,打算先行一步赶到得月楼收集消息,以便提前做出应对。
等人走了之后,王安踱步坐到冯仑刚才坐的位置上,苏幕遮命丫鬟重新换上一杯茶,这才启开檀口:
“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没错。”王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今日,为何没有涂上本宫送你的口红?”
苏幕遮原本以为,他会问自己和冯仑是什么关系,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是这个。
这让苏幕遮准备的说辞全部落空,竟有些哭笑不得:“口红太过艳丽,今天中午就要参加诗会,奴家不想提前引起太多的警觉。”
“也对,本宫倒是差点忽略了这一点。”
王安觉得果然女子比自己想的更周到,微微颔首,继续询问:“那前期的准备情况如何?比如对接,比如宣传发言,又比如三公主的出场时机……好吧,最好先回答这个,你和刚才那个姓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以为真不在意呢,结果七拉八扯,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苏幕遮觉得自己高估了王安的度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而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原来,他也是会在乎和紧张呢。
定了定神,苏幕遮脆声开口,将苏冯两家关系的由来讲述出来。
原本,两家一家在京城,一家在临江,隔着几百上千里地,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然而,大约五六十年前,两家祖宗做生意相识,正好气味相投,便结为异性兄弟,有钱一起赚。
两家既有了这样的名分,从此以后,顺理成章便成了世代交好的家族。
只不过,前些年苏家流年不利,双方的走动开始渐渐变少,特别是苏幕遮的双亲过世之后,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
到如今,苏冯两家已经有三年多未曾相互走动。
以至于,当冯仑突然出现在苏家,请求面见苏幕遮的时候,就连后者也吃了一惊。
王安听到这里,诧异地放下茶杯,对苏幕遮道:“这么说,冯仑不是你邀请来的,本宫还以为,你也请了他家过来帮忙。”
“怎么可能。”苏幕遮哑然失笑,“大炎京城距离临江城,少说也有千里之遥,五天这么短的时间,最多只够消息送达,而他现在,可是已经到了京城了。”
“这么说,在此之前,冯家应该没收到苏家遭遇麻烦的风声,是他们自己主动前来苏家拜访,结果刚好碰上此事,于是冯仑决定挺身相助?”
王安的推测与实情几乎无差,两兄妹认同地点点头,却见苏幕遮眉间凝聚着一丝忧愁:
“说实话,我们两家已经有三年多未曾走动了,我以为这段关系会就此散去,没想到,冯世兄竟会突然拜访,目前还不知他为何而来。”
“这还不简单么?”
王安笑道:“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本宫有儿子,知道已故友人的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家资百万,肯定同样让他前去拜访,最好能泡到对方。
“你们想啊,故友女儿无依无靠,又有这么多钱财,落在唯利是图的人眼里,就是三岁小孩持金过闹市,谁不想捡这个大便宜?”
苏幕遮俏脸泛红,不禁有些愠怒:“殿下是在说奴家吧……不过,为何殿下就敢肯定,冯家一定打得是这个主意呢?”
王安打了个响指,自信一笑:“这就更简单了,这个冯仑,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你算算,目前距离我们第一批紫绸发往外地,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
苏幕遮稍微计算了一下,妩媚的眸光忽然一亮:“已经快一个月,殿下意思,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