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楼,商砚还特意吩咐玉珩送她回群芳阁,待和小环一同上了马车,姜漓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这才放下,秀眉紧紧蹙起。
“怎么了,姑娘?是衍宸王把你怎么了么?”
“没事。”
姜漓拍了拍小环的手,心思却百转千回,这事情进展的也未免太过顺利了些,顺利的让她不得不去怀疑商砚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
亏她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诱惑”商砚娶她进府的“歪门邪道”,现今,只能胎死腹中了。
也罢,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她满意的。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蹙紧的眉心这才稍稍展开一些。
……
花魁宴结束后的第三天,由着芸姜在花魁宴上说出的惊人话语,天还未亮,便有赶着看热闹的人聚集在了群芳阁门外,都想看看这“万人迎亲”的盛况。
有人猜测她会上国公府的轿子,也有人说她应该会去当员外夫人,还有人说她有可能会选择当侯府里的一名贵妾……
除了这些外人,群芳阁的艺娘也都生起了好奇之心,不提一向与姜漓交好的锦瑟,便是赵嫣然,琴棋书画等人也起了个大早,一是为了凑热闹,二也是为了给芸姜添妆。
谁能想到,刚得了花魁的芸姜,转眼就要嫁人了呢。
“真是没想到,你这说嫁便嫁了,我还以为你在宴上说的是忽悠他们的假话呢。”暖阁中,锦瑟瞧着镜中已经换好红嫁衣的姜漓,感慨了一句。
“我可从不说假话。”
姜漓理着鬓边的细发,说的很是随意。
锦瑟叹了口气,双手忽地覆上了自己腰间的那块月牙玉佩上,思虑片刻后便缓缓将其解下,郑重交到了姜漓手里:“珠钗首饰,你定不缺,这枚月牙玉佩跟随我多年,以后你若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便……拿着这玉佩去珍宝阁,自会有人帮你。”
她走上前,将玉佩塞到了姜漓的手心,将她的手指握紧,仔细叮嘱:“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用到,如果一定用了,切忌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切忌!切忌!”
姜漓明显感受到锦瑟握着她手的用力,诧异过后,便也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朝她笑了笑,“我也希望我用不到。”
锦瑟与芸姜交好,除了对方的脾性合她口味外,不追问自己的私事也是她愿意与之相交的重要原因。
两人正交谈着,赵嫣然和琴棋书画居然也到了暖阁。
“哼,你嫁人了,真好,以后这群芳阁,又是我当头牌了。”赵嫣然说。
“你怎么来了?”
“怎的?不能来?”
“来可以,添妆呢?”姜漓笑着伸出手。
“你还真是不吃亏。”赵嫣然瞥嘴嘟囔了一声,却还是从身后将一个匣子拿了出来,放到了姜漓手上。
姜漓接过,当着众人面打开,目露惊诧之色。
是一个金镶玉的百子如意纹镯,且价值极为不菲。
赵嫣然,居然会舍得送她这么贵重的添妆。
“大半年的积蓄都没了吧。”她盖上盒子,看向赵嫣然。
“喂!芸姜,你还说我说话不好听,我看咱们彼此彼此,我虽没你叫座,但你也别把我想的太穷酸行不行?这个镯子,还真要不了我大半年的积蓄!”
“这样啊。”姜漓挑挑眉,“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毕竟对我们的嫣然姑娘来说,这是小意思。”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赵嫣然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前这女子,来的神秘,走的匆匆,随便弹个琴就能拿到花魁,两三句话,就可以让那些大人物为她大打出手,每天就爱欺负自己,可总在关键时刻又反过来帮她。
凤尾琴的原谅,花魁宴的放水,乃至痛打林业平……
一桩桩,一件件,她是又气又感激又……羡慕。
如今这人真的要离开群芳阁了,口上虽说着她走了更好,可心底,却莫名升起了几分落寞。
她这纠结模样被姜漓看在了眼里。
“怎么?后悔送我这个了?”她晃了晃手边的镯子。
“少瞧不起人了,我赵嫣然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不后悔就好,其实你后悔也没用,到了我手边的东西,我也不会轻易还回去的。”
赵嫣然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身后的琴棋书画也各自送上了自己的添妆,最后进来的是李管事,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李管事,你怎么也来了?可是我给自己赎身给的银子不够?”
“不是不是,够够够。”李管事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姜漓给的赎身钱,都够买下整个群芳阁了,虽然对方要嫁人,让他痛失了摇钱树,但是,他这群芳阁,到底不是青楼,姑娘们卖艺为生,也是份正经工作,他没理由强留下任何人。
只是看到芸姜离开,李管事到底还是有些许惆怅的。
“我是来给芸姜姑娘你,送新婚贺礼的。”
“哦?”
姜漓好奇了,锦瑟赵嫣然等人也好奇了,谁不知道这李管事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要送贺礼,那就是天下红雨,母猪上树,难得一见啊!
在众人热切地期盼下,李管事从门外抱来了一个坛子。
酒么?众人猜测。
姜漓也好奇用鼻子嗅了嗅,随后,眉头皱起。
好像是,土……
李管事急忙解释着:“在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子出嫁要带上娘家门口的一罐土,防止嫁人时间久了认不得自家门,芸姜姑娘,当初你来群芳阁时说你没有家,那以后,你就把群芳阁当成你的娘家,想回来就回来,我随时欢迎!这坛子土,也是我特意去咱们院里最高的那颗大树下挖出来的,你就带着去吧。”
在场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果然,让铁公鸡拔毛这种事,还是太难了。
“芸姜啊~整整一坛子啊,李管事待你可真是不错啊~”赵嫣然揶揄。
姜漓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那坛子土,“那什么,李管事,你刚才说的很好,至于这坛土……不是,这个贺礼……”
姜漓正要婉拒,穿着一身红褂子的小环却兴冲冲跑进了暖阁,对姜漓说着:“姑娘,花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