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万事俱备,只欠出发,玄音阁剩下的所有弟子、长老、掌门全都集合于山顶的大殿前,望着生活了很多年的玄音阁,感慨万千。曾经江湖上的玄音阁是何等的风光?玄音阁弟子们一人,一乐器,一身儒雅装扮,每一个都是衣袂飘飘的谦谦公子,除了武阳等老牌大派,几乎没有人敢去惹玄音阁的弟子。
而如今,显赫一时的玄音阁一朝被灭,弟子也只剩下了可怜的十几个,别说江湖上的大派了,甚至连一些底蕴深厚的小门派都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曾经的地位早已荡然无存,曾经的朋友也大多不见了踪影,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裴空海背着何似站在大殿的门前,何似叹道:“别看了,把这大殿烧了吧,免得还留着个念想。”
何似顿了顿,又道:“你们记住了,以后教导后辈弟子的时候,谁也不许提玄音阁的一切事情,从今以后,无论是江湖上还是你们的心中,都再无玄音阁,你们,都是武阳的弟子,记住了没有?”
裴空海等一众弟子纷纷含泪点头:“是,掌门。”
何似眼一瞪:“不要叫我掌门!叫长老!”
一众玄音阁弟子点头:“是,长老!”
何似在裴空海的背上,含泪看着玄音阁的弟子们把火油泼满了整座大殿,并亲自把火把扔进了泼满了火油的大殿之中,刹那间,大火熊熊燃起,红色的火光吞没了玄音阁所有的回忆,把江湖上的一段传说永远埋葬在了这里。
新加入武阳殿的人们在半山腰处找到了梅逍等人,他们还要一起回到武阳。这段路程,可不能掉以轻心。
前路艰辛,幸好有友人为伴。
从空音山回武阳,一路上需要经过南越和彭城,南越这段的距离尤其长,之前大家发现的暗殇阁的势力也多集中在这里,所以,这段路程的危险性是很高的。
杨闲也已经提前通知了朝中的内应和皇帝,朝中也会派出一部分兵力保护他们的安全,但是,杨闲远远低估了暗殇阁的力量,这次求助于南越皇室,差点就要了他们的命。
路程的前几天,一切还都十分顺利,几人走一站便包下一处客栈,严格看管着抓来的俘虏,倒也没出什么事情,一路上还能遇到几个相熟的武阳弟子,也都是前来护送他们的。
就在几人行至江夏地区附近时,又一次出事了。最初,梅逍和伊翊第一次发现暗殇阁死灰复燃的时候,就是在江夏,而这一次众人只是路过江夏,又是在这里出事,这江夏之地,似乎与暗殇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一行人刚刚行至江夏附近,出于安全考虑,一行人并没有路过江夏,而是刻意避开了它。原本以为可以安全通过,一行人虽未放松警惕,可还是在内心里有了一些轻视,想着一路走来都没有出事,大概暗殇阁已经放弃这几个人了。
但是,偏偏就在众人有了轻视之心的时候,暗殇阁行动了,在一行人走到郊外无人地区的时候,暗殇阁派出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一行人的队伍,黑衣人足有几十人之多,把梅逍一行人团团围住,由于众人的轻视之心,待黑衣人走近时,众人才刚刚发现了他们的行迹。
梅逍几人拔剑围在玄音阁弟子和几个俘虏外围,一边缓慢地向前挪动着,一边与黑衣人们对峙着。但是,这群黑衣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
很快,众人就知道了这群黑衣人在等什么,这群黑衣人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男人身边簇拥着几个黑衣人,隐隐在保护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面具男走到梅逍等人的面前,看着队伍中被围在中间严密监视的几个暗殇阁的人,轻描淡写地道:“被抓了?”
在梅逍等人听来,面具男的语气就像是在与一个很熟的人平平淡淡地聊天,一点儿在战场上,随时会面对厮杀的感觉都没有,梅逍等人如果不是真的站在这里,听了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都会感觉自己不存在了。
杨闲走上前问道:“阁下是谁?”
男人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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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来,面具上露出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杨闲:“我是谁和你有关系吗?”
杨闲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时,伊翊走上前来道:“既然没有关系,还请阁下叫你的手下退开,让我们过去。”
面具男又看了看伊翊,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欣赏,没错,就是欣赏。面具男道:“恐怕不行,这是上面的任务,就连我是你爹也没有用,还是要把你们抓回去。”
伊翊怒道:“我爹早就死了,你在胡说什么?”
面具男的眼角向上扬起,仿佛是在嘲笑伊翊:“你怎么就知道你爹一定死了呢?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伊翊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脸涨得通红,败下阵来。
杨闲看着四周的黑衣人,发现黑衣人比起他们最初发现他们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了,忽然明白过来,这个面具男是在拖延时间,等待着更多的暗殇阁的支援。
杨闲拉住伊翊的衣袖,小声道:“别与他争,快些脱身才是正途,黑衣人越来越多了。”
伊翊向四周一看,黑衣人确实越聚越多,差不多已经有上百人,只凭他们这十几人应该不足以突出重围,杨闲道:“我身上有武阳弟子们用来联络的信号,不如叫他们来吧,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杨闲便立刻向天发射了信号,等待着武阳弟子们前来支援。
那面具男自然也看到了杨闲所发的信号,但只是看着,并没有阻止杨闲发出信号。很快地,早已经守候在周围的一些武阳弟子迅速地聚集而来,与黑衣人们交上了手。
杨闲的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我建议你快走,虽然你们人多,但是武阳弟子也不是好惹的。”
面具男的眼中带上了一丝戏谑和玩味,默默地看着杨闲,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身后的黑衣人们吩咐了一句:“我们走。”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走了?这一类的人不是应该先与他们打上一架然后再退去吗?怎么这就走了?
前来接应的武阳弟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来拜见梅逍和杨闲,他们都是梅逍和杨闲的师弟,大家都十分相熟,又一同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梅逍等人继续向前走,一路所见都是都是之前在南岳没有见过的景象,南越的大部分都是平原,但是,也有一些连绵起伏的极高的山脉,山上还有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被南越的百姓尊称为圣山。一行人这一次便是要从山脉的下方经过。
杨闲早已见惯了这座雪山,便不觉得有多么新奇,反观杨梅逍几人,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哪怕是一座雪山。
这座雪山在南越的土地上延伸了几百里,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山顶白雪皑皑,终年不化,宛如仙境;山下绿草如茵,四季更替,无论什么时候都美得像一幅画;山腰上云雾笼罩,温柔干净,看起来十分舒服。
杨闲介绍道:“别看这雪山只有山顶覆盖着白雪,其实除了山脚下,整座山都很寒冷,从前有人登山,只爬了不到一半,便冻得受不了了。”
杨闲微微一笑,“所以,美丽的事物之下往往隐藏着致命的危机啊!”
梅逍的袖子里,小青悄悄地爬了出来,望着雪山,发出了兴奋的嘶嘶声,小青从小生长在滇国,自从跟着梅逍出来才见了许多的世面,这是它第一次见到雪山,表现得有些兴奋。
一行人正向前走着,打前方迎来了一队士兵,这队士兵足有千人之多,看甲胄和武器的形制,应该是南越的士兵。
一位将军带领着这队士兵停在了杨闲等人的面前,向杨闲等人施礼道:“请问诸位,哪一个是我南越的六皇子殿下?”
杨闲上前道:“是我,怎么了?”
将军深施一礼:“殿下,陛下派我来护送殿下您,我们这就走吧?”
杨闲点点头:“好,你们就跟着吧,等到南越边境的时候你们自行回去便好。”
将军点点头:“是,殿下。”
杨闲从小便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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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前呼后拥的生活,偶尔回归这样的生活也不会感到尴尬,但是,梅逍等人并不习惯,走得越来越快,把这些士兵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杨闲自然也与梅逍几人走在一起,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士兵们。
不知何时,那些士兵在将军的示意下悄悄地分散开来,只剩下了一小部分跟在他们的身后。
雪山附近,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徐徐张开。
几百里的雪山,自然不会很快就走完,几天后,一行人路过了一处山谷,这处山谷的地势很是奇怪,似乎只有一个进山的入口,向里面走只能进入雪山深处,并没有出来的路。
杨闲看着这样的山谷,眉头微微皱起,招呼身后的梅逍等人和跟着他们的士兵,“小心一点,这个地方危险,可能会有人偷袭。”
梅逍等人纷纷应允,全都提高了警惕,但是,带领着那一队士兵的将军却显得心不在焉,似乎是早已经知道了前方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嘴角带上了一丝邪恶的微笑。
杨闲距离将军还很远,并没有发现将军的异常,只是带着梅逍等人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多久,一行人便全部走到了谷口,这个地方,只要有人推一把,并堵住谷口这个唯一的出路,几个人就只能困死在雪山之上了。
此时的杨闲和梅逍一行人加倍地小心谨慎起来,生怕有人一个偷袭,把所有人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行人正走到山谷谷口的中段,跟在后方的将军带着士兵们跑上前来,像是要找杨闲报告些什么事情,大家也都没有阻拦,任他们跑上前来。
但是,将军身后还跟着一长队的士兵,他们也跟了过来,这样一来,士兵的队伍便把杨闲等一行十几人包围在了中心。
杨闲还没来得及反应,四周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士兵,身上穿的都是南越的甲胄,手上拿的都是南越的兵器,他们一个冲锋,便把杨闲一行十几人直接逼进了谷中。
狭窄的谷口聚集了至少上万士兵,杨闲等人就是再有能耐,十几个人也不可能与万人的军队对抗。杨闲在谷内红了眼睛,大喊着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到底是谁!”
那位将军微微一笑道:“六皇子殿下,你以为你南越还是铁板一块吗?告诉你吧!我暗殇阁的势力早已经渗透进了南越的方方面面,你就安心地死在山里吧,你们一家早晚都会去陪你的!”
说完,将军指使士兵们搬来许多大石块,把谷口严严实实地堵住,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杨闲等人站在谷中,四周只有风的呼啸。他们身上的粮食最多只够半月的食用,如果半月之内不能走出这座山脉,他们一行人便会做了这山中之鬼。
杨闲花了一个时辰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颓丧的众人道:“是我杨闲对不起大家,原本以为来保护我们安全的士兵现在成了葬送我们的刽子手,是我的错。”
伊翊道:“不怪你,只怪我们没有早点对暗殇阁斩尽杀绝。”
杨闲道:“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只有走出去,才能灭掉暗殇阁的一切势力,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众人点点头,裴空海道:“我们应该怎么出去?”
杨闲道:“没有比人更高的山,也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走吧,相信一定会走出去的!”
自此,众人抛弃身后被巨石堵住的谷口,一起向着雪山深处进发,想要走出这座雪山。
但是,这百里雪山,要走出去谈何容易?
没到半山腰,风雪便开始肆虐起来,大风卷集着山顶所吹下来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感觉就像是针扎一般,而且,众人从玄音阁出发时,并没有带很多御寒的衣物,雪山上的温度低的吓人,众人只能凭着毅力来度过雪山上寒冷的漫漫长夜。
呼啸的风,冰冷的雪,山上的漆黑而寒冷的长夜,都是可能葬送他们的一把把凶器。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