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英点了点头,“好。”
梅逍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小薛礼,他有父母,有亲人,有目标,他的人生可以自己做选择,而自己,说是什么都没有也不为过。
梅逍看着父子两人手拉着手消失在远处的夕阳中,也回了村长为自己准备的住处。打井的僧兵和村民也早已经散去,村口处空无一人,只剩下一轮红日缓缓地沉下沙漠的地平线。
晚上,梅逍点着一盏小油灯坐在桌前,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啸,他怎么也提不起睡意,忽然,黑漆漆的窗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好像是有人靠近了梅逍住的屋子。
梅逍警觉起来,这深更半夜的,有谁会大晚上来找自己呢?
不一会儿,梅逍的房门被敲响,梅逍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晚上的风沙有些大,这人把所有露在外面的部位都挡住了,梅逍看不出这是谁,只好问道:“请问你是?”
那人也不客气,走进屋子,掀掉面罩,露出脸来,“梅少侠,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梅逍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是村长啊,快坐。”
来的人正是村长,虽然井已经挖了大半,再有个一两天就能挖到水,但这位村长脸上的忧虑一点儿都没有减少,反而更加严重了,村长担忧地开口道:“梅少侠,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的。”
梅逍好奇道:“是什么事情白天不能讲?一定要夜里悄悄讲?”
村长道:“梅少侠,您能不能先答应我,我再告诉您什么事?”
梅逍面露不悦,“为什么?难道你要我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我也要帮你?”
村长恳求道:“梅少侠,我绝对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连一丁点坏事也不会让你做,我只求你现在答应我,我再与你说是什么事情。”
梅逍眉头一皱,语气开始重了起来,:“除非你先说,我才会斟酌要不要同意,不然免谈!”
村长一脸的为难之色,最后,村长还是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事情,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天一早,那个会打井的僧兵继续指挥着村民和几个僧兵打井,薛英也在其中,看着井边人都是满脸的喜色,梅逍知道,这口井可能是要打通了。
看了一圈,外面没什么大事,梅逍便回到了屋子里。其实,昨天村长来求他办事的时候,他也很好奇那是什么事情,但村长鬼鬼祟祟的,又不肯先说出来是什么事,这让梅逍起了疑心。万一村长让他做什么坏事,武阳和佛土的面子可丢不起。
坐在打开的窗前,梅逍刚好能看到村口外正在打井的人群,水是沙漠中所必须的东西,只要有水,其余的东西都不是难事,这个村子也就可以永久的存在下去了。下一步,梅逍可就要考虑猃狁的事了。
看了一会儿,梅逍忽然发现,今天的天气似乎有些不一样,那些刮得直迷人眼的大风都消失了,天色蓝的透亮,一丝云都没有,空气纯净得如同水晶一般,在屋中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向远处看去,大漠的风光一览无余,雄浑而壮阔。
这些让梅逍觉得,如果这里不是缺水的话,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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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总是美好的,但事实从不是如此。
……
猃狁一族确定了去佛土掳掠的计划之后,一队队骑兵整队出发,目标直指佛土边境的一些村庄。
族长站在最大的帐篷前面,面色严肃地看着即将出发的几队骑兵,道:“不要恋战,我们的目的是抢物资,而不是与他们死拼。”
骑兵们的声音十分统一,声震四野:“是!”
族长一声大喝:“出发!”
所有的骑兵都朝着佛土村庄的方向冲去,没有一人迟疑。
族长盯着一年都难得一遇的晴朗天空,脸上平静的与平常无异,但内心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晴朗的天空,对这些出去抢掠的骑兵队伍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们被发现的时间会大大提前,伤亡也会更多一些。
族长有些担心,这次族人们回来,还能剩下多少呢?
……
正在梅逍欣赏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大漠风光时,他忽然感到脚下的大地正在微微的震颤,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梅逍举目向远处望去,看见了一处并不明显的小黑点,它正在越变越大,似乎是一群骑兵。
就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猃狁一族派出的骑兵来抢掠了。
在村口打井的村中精壮也都发现了远处的黑点,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眼中的恐惧不言而喻。他们已经被猃狁一族抢怕了,这种惧怕已经刻在了血液和本能里,只要猃狁一来,村中人不是破财就是受伤,更别提现在村中除了梅逍等人也没有有钱人了。
挖井的人们纷纷扔掉工具,四散奔回家,瑟瑟发抖地躲了起来,梅逍依旧看着村口挖井的地方,他看到有一个人没有跑,也没有躲,他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猃狁骑兵,从容地收拾了两件趁手的工具,拿着回到了家。
那个人是薛英,梅逍看着他与众不同的行为,安排好僧兵,好奇地跟了过去,他想看看薛英到底要做什么。
薛英带着两件尖利得与长枪没什么区别的挖井工具回到家中,不一会儿,就带着薛礼走了出来,薛英蹲下,把手中的其中一把工具递给薛礼,道:“我儿薛礼,猃狁又来抢掠我们村子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保护不了村子,但我们能保护我们的家,这是你的责任,你懂吗?”
薛礼的眼中闪出坚定的光:“爹,我懂的,我会保护好我们家的!”
薛英一笑,“好孩子!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哪个猃狁兵敢进去!”
梅逍在远处把父子俩对话的情景尽收眼底,梅逍有些不解,这父子俩是哪里来的信心能对上几百个猃狁骑兵而不死的呢?本想直接上前帮忙的梅逍又把脚缩了回来,他想看看这父子俩怎样抵御这些骑兵,只要二人没有生命危险,他就不会出手。
猃狁骑兵掀起的烟尘越来越近,以梅逍的眼力,现在已经可以看清领头骑兵的脸了,他们很快地进了村子,开始一户接一户地搜刮,但显然是十分失望的,梅逍此前已经看过了,这个村子几乎是一无所有,穷得叮当响,即便是来抢也什么都没有。
不久,骑兵们来到了薛英薛礼父子面前,领头的骑兵坐在马上,一脸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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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薛英丝毫不惧:“不让,除非我死了!”
薛礼虽然年纪小,但也不甘示弱地狠瞪着面前的骑兵,用行动表示了他的决心。
骑兵看见父子俩的行动,嬉笑着跳下马来,从马上摘下他们的长刀拿在手里,朝着薛英父子亮了亮,“我这一刀下去……”
这个骑兵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喉咙已经被薛英用勉强能算是长枪的工具刺穿了,要想说话,只能等下辈子了。
骑兵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不仅仅惊讶于首领死了,还惊讶于薛英出枪的速度,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但他们都没有看出薛英是如何出枪的,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恐怖的事情。
梅逍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惊讶,这一枪连他都是勉强能看清轨迹,这意味着薛英的武艺并不低啊!
猃狁骑兵们不再看着薛英,反而把目光看向了薛礼,他们觉得,这个小娃娃连毛都没长齐,应该比较好欺负一点。
一个猃狁骑兵跳下马向薛礼冲去,梅逍刚要跳出去搭救,但看向薛礼的时候,他又一次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薛礼一个箭步上前,一枪插到那名猃狁骑兵的心脏位置,两臂向前一送,把那名骑兵的尸体甩出去两丈远,要知道,薛礼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梅逍被薛礼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薛英和薛礼父子两人对眼前的猃狁骑兵们怒目而视,吓得骑兵们一步也不敢向前,他们知道,这是碰到硬茬了,这两个人的表现,都够得上大将,由于这一次猃狁一族的大将都没有出来,所以,在场的猃狁骑兵即便是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制服得了两人。
这些骑兵也算是有脑子,互相看了一眼,便从薛英薛礼父子二人面前退了下去,找别的人家抢掠去了。
梅逍看够了好戏,给了僧兵们一个信号,僧兵们纷纷去阻挡猃狁骑兵,这些骑兵都只是有些战斗经验的普通人,当然敌不过全都练过武艺的僧兵们。不一会儿,梅逍派出去的僧兵便把骑兵们全部抓获了。
梅逍从躲藏的角落里走了出来,用惊奇的眼神打量着薛英和薛礼,问道:“薛前辈学过武艺?”
薛英微微一笑,“是,年轻时和一位姓樊的老前辈学过。”
梅逍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薛礼的头:“小礼的武艺是和您学的?”
薛英点点头:“是的,但小礼的天赋显然比我高多了,我现在已经不能教他什么了,而且小礼天生神力,是块做大将的材料。”
梅逍看着薛礼,从怀中掏出一本武阳的剑谱递给他,笑着说:“小礼,好好努力!这是我武阳的剑谱,你好好学,能长本事!”
薛礼目光坚毅地点了点头,对着梅逍深深行了个礼:“多谢师傅。”
梅逍转过身,看着被猃狁骑兵洗劫过一遍的村子,房倒屋塌,一片狼藉,被猃狁骑兵打过的人哀嚎着,诉说着身为底层村民的悲哀。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诗经·小雅·采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