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从前拼命练武是为了报仇,现在拼命练武是为了将来和萧言锦一起上战场。萧言锦做为平西郡的王,早出晚归,日理万机,有时想灯草想得紧,回到府里头一件事就找人,但灯草不是在练武,就是在去练武的路上。弄得他一腔柔情上只得憋在腔子里,不是静悄悄倚在门边看灯草打坐,就是默默看着灯草在校场上肆意奔跑。
好不容易灯草停下来了,他过去抓人,灯草却拔剑相向,“爷,咱们比试比试。”
萧言锦哭笑不得,他是养媳妇儿,不是培养随从亲卫。
“爷累了,”他扯了帕子给灯草擦汗,“瞧你这满头大汗,快回去洗洗,也不嫌有味儿。”
一听萧言锦累了,灯草懂事的把剑插回去,“爷回去歇着,我再练会儿。”
“练什么练,”萧言锦拖着她就走,“如今你比爷忙,见你一面不容易。”
灯草被他拉扯着踉踉跄跄回了院子,萧言锦本想让亲卫伺侯着打个水什么的,想想还是算了,他们原先在外头行走,也是他伺侯灯草,对他来说,那是一种乐趣。
放好了水,灯草要洗澡了,见萧言锦站在屋里不走,问,“爷不出去么?”
萧言锦豁出一张老脸不要了,嗯了一声,“不出去了,爷帮你擦擦背。”
灯草双手紧着衣襟,狐疑的看着他,“爷,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萧言锦道,“快成夫妻了,多早晚的事,怕什么?
”
灯草脸皮没他厚,说不过他,不吭声,但也不脱衣裳,就那么杵着。
萧言锦脸上发烧,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强迫良家女的禽兽,他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你现在不束胸了,里头穿的什么?”
“肚兜。”
萧言锦心一跳,他老早就想看灯草穿肚兜的样子了,曾经偷偷替她备过两个,但直到他们分开,这个心愿也不曾达成,如今灯草做回姑娘,终于穿肚兜了,他脑补了一下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往前迈了几步,像踏在云堆里,声音暗沉下来,“灯草,爷想看看你的肚兜。”
他以为灯草不会反对,毕竟她对他忠心不二,奴性又深重。没想到灯草把衣襟抓得更紧了,摇摇头,“爷,不好。”
萧言锦,“……”
“爷出去吧。”
“……”
萧言锦在灯草脸上看到了隐约的戒备,还有一丝说不上来悲凉,他澎湃激动的心慢慢冷却下来,默然退了出去。
在门边老神在在站了半响,幽幽叹了一口气,真怀念从前那个对他不设防的灯草啊,那时候,她脱衣穿衣都不避他,抱她亲她也听之任之,因为他是她的爷,所以他做什么,她都不反对。
从前盼着灯草能开窍,有男女大防的意识,现在倒是如他所愿,结果防的人却是他。可若灯草还跟从前一样,一味的顺从,在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奴才,那样的顺从,也不是他想要的。
萧言锦心里纠结来纠
结去,一会觉得是顺从好,一会又觉得灯草这样也没错……
他又想起灯草眼里那点悲凉,神情黯下去,灯草心里装了事,却不告诉他。
正出神,身后门开了,灯草抱着衣裳走出来,“爷,我去洗衣裳。”
萧言锦说,“放着吧,有人洗。”
灯草,“不用,就两件衣裳,搓搓就成……”
“让你放下就放下,”萧言锦声音沉了两分,“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
灯草抿了抿嘴,转身回到屋里放下衣裳,再出来的时候,低着头,扭着手指,好像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
刚沐浴过的姑娘身上有股清香的味道,萧言锦很想把她拉到怀里可劲的闻一闻,但好像只要他们独处,气氛就有点怪怪的,不是陌生,不是疏离,是别扭。
俩人默默站了一会,灯草说,“爷,我得打坐了。”
萧言锦点点头,“去吧。”
灯草走得极快,一溜烟就回了后院。
萧言锦回到角房,拿起她的衣裳,呆呆站着,他的衣物都是亲卫负责,但灯草贴身的衣裳不好让男人来洗,府里没有仆妇,谁洗?
愣怔半响,萧言锦牵唇一笑,自然是他洗。
他抱着衣裳来到井边,往木盆里舀水,一个亲卫走过来,“主帅,这些活还是让属下来吧。”
萧言锦摆摆手,“不方便。”
亲卫,“……”
把衣裳浸湿,在盆里揉搓着,萧言锦看到了灯草的肚兜,和他想像的不一样,这肚兜有些旧了,
镶的滚边磨出了毛须,颜色素净,绣着几片柳叶儿,倒是清雅得很。
灯草是做为人质被押到平西郡的,自然没人为她打点衣物,这身衣裳也不知穿了多久了,她对这些向来不在意,哪怕衣裳破烂了,也照穿不误。
萧言锦在心里琢磨着,灯草在府里,总得有人管她穿戴,丫鬟,仆妇,都得备起来,好歹是未来的肃王妃,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也不象话。
洗好衣裳,他发现一个问题,裙衫倒没什么,肚兜晾在外头,让亲卫们看到,总是不妥,思来想去,没办法,他只好把肚兜晾到灯草屋里去。刚出门,迎面碰到沈澜心,他慌忙把肚兜塞进袖筒里。
沈澜心说,“主帅,您衣裳怎么湿了?”
“天太热,泼了点水,不碍事。”萧言锦问,“你有事?”
沈澜心,“阿哥说大军的冬粮还没凑齐,我来问问主帅,是不是跟往年一样,到坝上找族长借点。”
萧言锦说,“这事我来办,你和焕臣不必操心了。”
沈澜心说好,转身要走,被萧言锦叫住,“刘进在养伤,府里没人管事,你得空到城里找几个丫鬟仆妇,该操持的得操持起来。”
沈澜心一听就明白了,笑道,“主帅放心,我定找几个脑子机灵手脚麻利的,灯草姑娘身边没人服侍也不成。”
萧言锦说,“她倒不在乎那些,只是有些事自个不上心,就得有人替她上心。”
沈澜心由衷的
道,“主帅对灯草姑娘真好。”
萧言锦微微一笑,“她待我更好。”
沈澜心愣了一下,萧言锦极少表露他儿女情长的一面,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继而,她也笑了。
灯草站在树后,远远看着,半响,面无表情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