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中箭,城墙上顿时一片慌乱,谁也没料到萧言锦会朝温容射箭,这个所谓的人质在肃王面前,一文不值。
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尹秀生也慌了,和顾永面面相觑。
正当城墙上乱成一团时,谁也没注意,肃王的军队何时往前移动了数步,已经到了箭弩的射程之内,城墙上的人更慌了,大喊,“敌军来了!”
“敌军进攻了!”
顾永手一挥,“放箭!”
万箭齐发,箭矢铺天盖地的射出去,黑压压一片。
城墙下的士兵们倒也不慌不忙,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抵挡箭矢,整齐划一的后退,竟是毫发未损。
顾永见他们扔的是稻草人,忍不住冷笑,竟拿稻草做盾牌,肃王虽有五万兵马,却无精良兵器,这仗怎么打,他都不会输。
就在此时,两条如鬼魅般的身影,一左一右的掠上了城墙,一人执剑掩护,一人扑向温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医官手里把人抢走了。
这石破天惊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料到,肃王会在两军交战时,亲自闯入敌军中抢人。
矫健的身姿从城墙跃下,如蛟龙凌空,以无可抵挡的威猛之势,几个起伏便回到自己营中。
顾永回过神来,大喊,“快放箭,放箭!”
又一轮箭雨射过去,然而对方早有准备,数排士兵持盾,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萧言锦,温容和冷锋护在盾下。
顾永知道已无力回天,气得
脸都白了,一扭头,却见尹秀生点了一队亲兵,急匆匆朝他揖了揖,“此间的事,本官得即刻向皇上禀报,需先行一步,要辛苦顾将军在此抵挡一阵了。”
顾永本就瞧不上尹秀生,知道他是个奸诈小人,但见他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气得都想笑了,“右相大人怕了?有十万大军做后盾,都不能让右相大人安心么?”
尹秀生确实是怕,肃王的英勇,他早有耳闻,如今一见,竟比传闻中更厉害,敢亲身闯入敌军中抢人,自然也能取他项上人头,他名声不好,肃王又嫉恶如仇,还是先走为妙。
怕归怕,脸面还是要的,尹秀生笑道,“顾将军说的哪里话,有十万大军在,本官自然是不怕,但温公子乃皇上义弟,把他丢了,皇上定要怪罪,顾将军在此守着,只能本官回京担罪责了。”
“如此说来,顾某还得承右相大人一个人情。”
“好说好说,咱们同朝为官,不分彼此。”
顾永不愿再跟这般厚颜无耻之徒说话,索性不理,再看城下,发现对方的盾牌军又往前挪了数步,而先前被士兵扔在地上的稻草人,正被躲在盾牌下的人一一捡回去。
再往远处看,后方的士兵们从稻草人身上收集箭矢,装进空箭囊。
顾永这才知道,对方并不是用稻草人当盾牌,而是用稻草人借他们的箭矢。
看着这一幕,他脸上一阵红来一阵白,但也不得不佩服,
还未正式交战,肃王已棋高一着。既抢回了人质,又借了兵器。
一阵牛角号声传过来,对方收兵,退出了众人的视线。
顾永负手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开阔地,内心的情绪久久未能平复。
温容被萧言锦抢到手后便晕过去了,回到营账,若梦替他止血包扎,又灌了一小碗老参汤,不出小半个时辰,他便慢悠悠醒过来。
睁开眼帘,看到萧言锦,温容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他砸过去,“萧言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亏我在上京替你周旋,你竟想杀了我!”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萧言锦敏捷的躲了一下,将他扔过来的东西抓在手里,是温容身上的玉佩。
他淡声道,“温公子赠玉佩于本王,是想如何?”
温容不理会他的调侃,撑着坐起来,一脸怒意,“说,为何杀我,我哪里对不住你?”
萧言锦,“不杀你,如何救你?”
“便是不救我,皇上也不杀我。”
“他会拿你挡箭,碍手碍脚,本王不喜欢。”
温容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他,“你,你……”
冷锋在一旁劝,“温公子,别激动,小心伤口崩了。”
温容怒气未消,“老子差点死在你主子手里!崩个伤口算个屁?”
“温公子消消气,王爷那箭有分寸,看着凶险,其实不会伤及公子要害,不然此刻公子是生是死就难说了。”
若梦在一旁将温容来回打量
了好几道,“原来你就是温容?”
温容这才发现营账里还有个姑娘,且是个漂亮姑娘,勃发的怒意立马收得一干二净,恢复到如玉公子的谦和模样。
“这位姑娘是……”
“我叫若梦,是主帅营中的医官。”
“姑娘如何知道我?”
“以前听灯草提过。”
温容眼睛一亮,“灯草提过我?”
“提过一次,说温公子爱熏香,走到哪都香喷喷的。”
温容,“……”
他转头看萧言锦,幽幽的问,“若方才站在城墙上的是灯草,你敢射么?”
萧言锦脸一沉,转身出了营账,冷锋忙跟了上去。
若梦说,“温公子真不厚道,主帅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却捅主帅心窝子。”
温容不以为然,“再不捅就没机会捅了。”要不了多久,站在城墙上的人就会是灯草了,到时候,看萧言锦敢不敢射?
若梦见他毫无悔意,也有些恼,袖子一甩要出去。
温容捂着肚子唉唉叫唤了两声,“若梦姑娘快替我看看,是不是伤口崩了?”
若梦没好气,“男子汉大丈夫,崩个伤口有什么要紧,忍着!”说完一撩布帘出去了。
温容只好慢慢倒回床上躺好,所有的纷乱过去后,才觉得伤口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可看情形,不会有人理他,他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自怜自叹。
这一生,他只想做个纨绔,纵情于吃喝玩乐,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怎奈世道不公,偏要将他卷入这是
非之地。呆了几个月的死牢不说,还被人一箭射穿了肚皮。
先皇啊先皇,早知还要受这皮肉之苦,我当初就不接这烫手的山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