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寻行走江湖多年,一身本事出神入化,没想到在这里裁了跟头,他愤愤的拔出竹箭,看着袖子上的破洞,不由得恼羞成怒,抽出九钧,砍向面前的杏花树,尖利的破空声又传来,这回不止两支,竹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姬寻将九钧挡在面前,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竹箭被九钧击落,掉得到处都是。
姬寻看着满地的竹箭,沉默半响,终于长叹一声,将九钧收回剑鞘。这片杏花林邪乎得很,不知道还有多少机关,还是谨慎些好。
只是困在阵中,别说抓人,便是想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灯草在林中一通狂跑,冷锋边追边喊,“灯草,别跑了,他追不上来的。”
灯草喘息着回头,见冷锋停下了脚步,以为他跑不动了,只好也停下,“得跑,那个姬寻飞得好快。”
“不用怕,进了杏花林,他就追不上我们了。”
“为何?”
“这片杏花林其实是个九魂阵,人进来会迷失方向,陷在阵里出不去。”
灯草看看左右的杏花树,没觉得有什么玄妙,说,“一直朝前走应该能出去。”
冷锋说,“你可以试试,但是先做个记号。”
灯草用匕首在树上刻了字,认准了方向往前走,没人追赶,她走得很从容,前方花径笔直,看不到尽头,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来,看着树上的字,惊讶道,“回到刚刚的地方了。”
冷锋笑,“我没骗你吧。”
灯草望着纵横交措的杏花树,担心起来,“爷和姬寻会遇上么?”
冷锋,“我们最先进来,姬寻随后,爷最后,三拔人在阵中,可能会遇上,也可能遇不上,但如果不懂阵法,大家都出不去。”
“爷也不懂么?”
冷锋想了想,“爷读的兵书多,或许他能找到出去的路。”
灯草对萧言锦充满信心,“爷如果懂阵法,一定能找到我们。”
萧言锦进了杏花林不久,便察觉到这片林子不对劲,明明走在青天白日下,却比在山洞里还要摸不清方向,他随意走了几个方位,顿时明白过来,他陷入了某个阵法里。
他从小熟读兵书,也见识过一些奇特的摆兵布阵,就是所谓的奇门遁甲,这里头的学问很深,他只粗粗识点皮毛,抬头望日,辩认方位,往左走四步,转右再四步,沉思片刻,斜跨六步,一抬头,只觉树影重重,像是在飞快的移动,将他围在中间,先前的路早已不见,却也找不到出路,他被困在小小的圈子里。
看来这个杏花阵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
日头一点点偏西,萧言锦不由得焦急起来,大家都进了杏花林,万一让姬寻碰上灯草和冷锋就糟了,现在只愿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他们撞上。
灯草面瘫着一张脸,坐在树下,“天快黑了,不能这么干等,还是得找出路。”
冷锋说,“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九魂阵么?外头看这片杏花林风景如画,走到里头,却是杀机四伏,到处是机关,稍有不慎,就会被乱箭射死,就算没有触动机关,在里头没吃没喝,时间长了,不饿死也会渴死。都说命大的人有九魂,可到了这里,九魂也得给你收了。”
灯草问,“阵里困了人,难道谷主不知道么?”
“清谷主脾气古怪,最讨厌不速之客,这九魂阵便是杏花谷的守护屏障,对困在阵中人的死活,他从不在意。”
“你以前不是来过一次么?”灯草说,“既然认得,总该讲点情面吧。”
“一面之缘,对清谷主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他救治病人看心情,若心情好,救人一命不过举手之劳,且分文不取。若是不乐意,金山银山也休想打动他。”
灯草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他若是不讲情面,咱们就得困死在这里,”她扯住冷锋的衣袖,“走吧。”
暮色四合,杏花林里光线越发幽暗,灯草拉着冷锋走了一阵,停下来,她发现右边一排密密的杏花树中,有两棵树的间隙比其他的要大一点,她蹙眉看着没吭声,冷锋问,“怎么了?”
“两棵树中间有条缝,我钻过去瞧瞧,”灯草说,“你在这里别动,我马上回来。”
冷锋说,“九魂阵很厉害,还是别乱闯。”
灯草坚持,“就隔着一棵树,透过缝隙我能看见你,不怕的。”说完,她一猫腰,从缝隙中钻了过去,也就是她身形瘦小,堪堪挤过去,换了冷锋估计就过不去了。
她四周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的杏花树比先前那些要粗状一些,分布也疏一些,感觉有了希望,忙钻回去找冷锋。
但……冷锋不见了。
灯草心下一惊,四处查看,发现这里不是原先的地方了,她不过从两棵树间钻过去,再钻回来,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灯草傻愣愣的看着,这可怎么办,她把冷护卫弄丢了。
她有些后悔,不该不听冷锋的话,冷锋说别乱闯,她没听,硬是闯了,现在人丢了,怎么向王爷交待?
她叉着腰,仰头望天,长吁了一口气,既然闯了,那就干脆闯到底。
她再次从树的缝隙间钻过去,好好的路不走,专门往缝隙间钻,毫无章法,乱钻一气。
杏花林外站着一个男人,身材瘦高,双目炯炯有神,怪异的是,头发乌黑,胡须却雪白,看不出倒底多大年纪?
一个青衣少年快步走过来,“谷主,四人分三拔进了九魂阵,先头进来的两人现在也散了,成四拔了。”
这男人正是清风扬,他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面无表情,“一群不速之客,以为我杏花谷是好闯的么,不必理会,关上几天,自然就知道厉害了。”
少年问,“谷主就不怕他们当中有人闯进来?”
清风扬笑得轻蔑,“能闯过九魂阵的人,老夫倒是想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从杏花林中走出来,瘦小身材,腰板却挺得笔直,面瘫着脸。明明看着他,眼神却是虚的,全然落不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