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何处?”但听马谡所述,王莽亦向他沉声问道。
迎着王莽那一双越发沉寂的眸子,马谡向他语出艰难的说道:“进……进了内里坊!”
不等王莽开口询问,马谡在向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紧接着说道:“那人进了内里坊,末将本要在继续尾随下去,可谁料,此人在内里坊竟还埋了人手。末将见此,只能作罢。”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遇刺与你昨夜跟踪那带蛇头面具之人有关?”
迎着王莽那一双已寂至空洞的眼眸,马谡向他恨声说道:“除此之外,末将实在在想不出为何会平白无故的遭人遇刺。”
营帐内一时间突然陷入了死寂,王莽的一双眼睛于死寂中忽明忽暗。
“大将军!”但见王莽迟迟不语,马谡向他急声唤道。
“你说!将你的猜测说出来。”
“诺!末将以为,末将昨夜尾随那带蛇头面具之人必为那些几次三番挑唆大将军与陛下君臣之义的主谋之一。更为关键的是,此人极有可能便是朝中之人。”
“朝中之人?”即便是马谡不说,王莽也知道,因为此人回的是内里坊。
但见王莽双眸盛火已然大怒。
马谡又趁热打铁道:“大将军,兵法云,兵贵神速,只要大将军现下派黑甲卫去内里坊搜查一众朝臣的府邸,必当能搜出那面蛇头面具。”
“好!甚好!马谡,你可知你为本将军立了奇功!”
“来人!”
向马谡夸赞一番后,王莽立时传亲卫进来。
不等亲卫站稳,王莽立向他发号施令道:“传令下去,命淳于、梁方两位将军速来城备营。”
“诺!”
一颗悬于半空的心在王莽发出这道军令后终于落了下来。
马谡亦是彷如被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躺平在了地上。
亦是在他方松一口气的同时,营帐外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大将军,梁冀自冀北带回惊天之密要亲禀于大将军。”
惊天之密?梁冀回来了?
但听这道声音,王莽面露喜色,豁然掀开军帐。
勒马停于帐前,在王莽那惊喜参半的神色下,梁冀翻身下马。
“大将军!”
一身风尘彷若未睹,翻身下马的梁冀二话不说“噗通”一身跪于王莽脚下。
“大将军,臣幸不辱大将军使命,自冀北带回惊天大密。”
“惊天大密?军师是说?”但听梁冀所言,王莽亦是紧忙将他扶起道。
“嗯!”
但见梁冀点头,王莽亦向他兴奋说道;“快,快进来说。”
“诺!”
跟随王莽进入军帐,梁冀一眼便看到了那身负重伤,方爬起身来的马谡。
“军师快与本将军速速道来。”大马金刀的往椅上一座,王莽便立刻向梁冀催促道。
“这?”但听王莽催促,梁冀目露为难并看了一眼手捂右腹的马谡。
王莽岂能不明梁冀看马谡的意思,只是他有他的驭人之术,所以……
“军师但讲无妨,马中郎是自己人。”
自己人?
但听王莽所说,梁冀亦是再好奇的看了马谡一眼。
别人或许不知王莽口中的自己人代表了什么,但他却知道。
这自己人可是代表了王莽完全信任的人啊!
这马谡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王莽将他当了自己人?
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但是此刻的梁冀只能先暂时压下这份困惑,因为王莽在等。
“回大将军,冀长话短说,此番冀北之行,冀与秦中书兵分为两路,冀负责走访冀北各郡,秦中书负责暗访李室外戚。”
走访?暗访?
但听梁冀所说,马谡心中亦是疑惑非常。
难道是他猜错了,这梁冀与秦桧秘密前往冀北不是为了皇后?
可若不是为了皇后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是大将军有动冀北李室之心,故而才让他的这两个左膀右臂前往冀北去搜罗冀北李唐的“罪证”!从而好师出有名?
一定是了!
只要李唐被灭,那甄宓便是王莽粘板上的鱼肉,随时可除。
便在马谡深以为然时,梁冀下一句的所说,便让马谡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晴天霹雳。
“大将军,经冀与秦中书多日来的明察暗访,今冀与秦中书已可以断定……”
“断定什么?”但听梁冀所言,王莽亦是于激动中将身子前倾。
“断定那名曾向臣通风报信之人所说为实,陛下已经薨逝,如今端坐皇宫中的那位并非真的陛下!”
“你说什么?”
但听梁冀所言,王莽亦是自椅子上跳下,而后冲至梁冀面前道:“军师再说一遍!”
迎着王莽那一双越发冰冷的眸子,梁冀向他再一字一句道:“臣说,如今坐在皇宫中的那位陛下并非真的陛下。”
“可有证据?”
“有!”
但听王莽所问,梁冀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沓棉帛,并快步走至帅案,依次摊开。
“大将军,这便是臣与秦中书多日明察暗访以来所让那些懂画之人所画的画像,此画像中人名为李牧,与先帝神似一辙,李室外戚李元也承认李室中却有此人。”
向王莽说完此话,梁冀又从怀中取出一娟丝帛道:“大将军,这封信便是李元亲手所书,要臣面呈于大将军的书信。”
将那帅案上所盛的一张张画像尽收眼底,王莽伸手一把夺过梁冀手中丝帛。
将丝帛展开于面前,王莽只是看了两眼,便将这丝帛狠狠丢至地上。
“陛下殁了?”彷如失了魂魄,马谡睁大着一双眼睛,做难以置信道。
于难以置信间,马谡又突然如发疯了一般冲到梁冀面前,并抓住梁冀的衣袖道:“梁军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他如何会殁?这又与这个与陛下颇有神似的李牧有什么关系?”
“马中郎!你将我抓疼了。”
先是狠狠的掴了马谡一眼,梁冀这才开口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其中之原委可不是一两句便能说的清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此次走访冀北,可是先拿出陛下的画像与他们看的便好。是他们指着陛下的画像告诉我这画中之人便是李牧。”
“后来,我又进了城去,寻了几家离李宅临街的店铺,这一次,我只说出了李牧的名字来让那些掌柜画,而那些掌柜给我画的依然是陛下的画像。马中郎若还想知道的更详尽一些,可看看李元的亲笔。”
“李元的亲笔?”但听梁冀所言,马谡慌忙松开梁冀,捡起地上的丝帛。
“景元十二年八月十二,中元!李继承架车前往邺城。同日,李牧不甚失足落水于冀河,冀河当日水流湍急,李牧尸首至今下落不详。”
当马谡以一种战战兢兢的语气读完这信中的一段内容时,梁冀亦是插嘴道:“冀北据邺城是远,但也远没到一月多的时日也赶不到的地步。”
马谡虽震惊于梁冀所从冀北带回的这个惊天大密,但他并未因此而完全乱了分寸,如今但听梁冀所说,他亦是转眸向梁冀问道:“梁军师的意思是,李继承并未进邺城?”
“聪明,我猜测的是,他此行的目的只是负责将李牧送到邺城境内,然后再由宫里人来将李牧接入宫中。”
“宫里人?何人?”
“还能是何人!”向马谡回完此话,梁冀又转身看向王莽道:“大将军可还记得那夜将军回宫看望陛下时,季明所深夜驾回的那辆马车?”
“当然记得,梁军师的意思是,那夜在马车中的便是这个李牧?”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大将军细想一下,难道大将军便没感觉到那夜大将军所见到的陛下与以往大将军所见的陛下有所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