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的忍耐已是到了极限,犹是在他的羽鹰卫到来,李牧仍在无视于他的与王翦说话。
这让王莽在感受到一种莫大侮辱的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李牧的“长大”。
人一旦长大便会有自己的主意,有了自己的主意,便不愿再过以前的生活……
更何况李牧还不是常人,而是天子!
想到此处,王莽不再耽搁,豁然扬起手掌。
早已列队待命的羽鹰卫但见王莽下了射杀令,亦是纷纷将弓弦拉满。
“大哥……”但见羽鹰卫已经拉满长弓,白起亦是向王翦大喊了一嗓子。
亦在他向王翦大喊的同时,其他二十余名赤衣军亦是自脖子上卸下流星锤,准备殊死一搏。
大战一触即发!
一百羽鹰卫在等王莽手掌落下,二十余名赤衣军在等王翦下令冲锋。
骄阳如火、午风如歌!
便在王莽手掌已然挥下之际,李牧忽而弃了王翦,转身向王莽掷声喊道:“大将军今日是要谋反吗?”
大将军今日是要谋反吗?
李牧此话一出,王莽亦是忽而将手悬在半空向李牧震声喊道:“陛下说臣谋反?陛下何出此言?”
但见自己暂时转移了王莽的注意力,李牧在心松一气的同时也向王莽语出飞速的说道:“何出此言?大将军,王翦方才已经向朕言明,他们自禹州千里迢迢赶来便是来投效朕的,大将军还问朕何出此言,这不明显吗?”
“明显什么?”但听李牧所说,王莽亦向他振振有词道:“陛下久居深宫不谙世事,王翦来邺城投效陛下,不过是那禹州刘裕为陛下设下的苦肉计罢了,他刘裕能瞒得过陛下,但瞒不过臣。臣对陛下一片赤诚,怎能忍心见陛下受小人蒙蔽,今臣即便是担上这谋逆的罪名令陛下误会。臣也势要为陛下清了这些叛贼。”
李牧虽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王莽此话说的相当高明。
高明到既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杀王翦他们的正当理由,也为自己解释了“谋反”的原因!
说来说去,这王翦不就是想说他李牧有眼无珠,是个棒槌嘛!
摸了摸鼻子,李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向王莽问道:“这么说来,大将军是非要杀王翦他们不可了?”
“臣惶恐,臣所为,皆是为了陛下。”
“为了朕?”重复一遍王莽所说,李牧接着说道:“很好!既如此,那大将军可容王翦把方才朕问他的那个问题回答了?”
“……”但听李牧所说,王莽沉默了。
他沉默是因他实是猜不出李牧的用意。
不再理会王莽,李牧转身看回王翦。
“王翦将军,朕再问你一遍,你带人进宫救朕是凑巧还是蓄意?”
这一次李牧问的极为直接,直接到不仅王翦听了极不舒服,便连冉闵、白起等人也向李牧投来不善的目光。
此刻,宫内、宫外的目光皆聚焦在李牧与王翦的身上。
说句实话,此刻便是连最懂李牧心意的庞涓也猜不出李牧为何要执意于这个问题上了。
“回陛下!”
在所有目光的聚焦下,王翦向李牧恭敬回道:“末将之所以带着众位袍泽兄弟冲入宫中救驾,实因是听到陛下于宫中遇险。于是才……”
“你先等等……”打断王翦所说,李牧向他沉声问道:“王翦将军,你方才说你是听到朕在宫中遇险?这个听到,你是从哪里听得?当时你与你的袍泽兄弟们又在哪里?”
李牧这两问可谓是直戳要害,便是连目光不耐的王莽亦忽而竖起了耳朵。
“回陛下,当时末将与众兄弟的确离皇宫很近,但末将与众兄弟只是在宫外不远处的那排民屋下避凉。至于末将是怎么得知陛下于宫中遇险的,实因是听了一名从宫里急匆匆跑出来的宫门卫所说。于是末将这才带着众兄弟们火急火燎的往宫里赶。”
王翦口中的宫门卫便是阍门郎。
而皇宫不远处也确实有一排也仅有那一排民屋。
至于这排民屋为何能坐落在皇宫脚下,这便不是现今要解释的事情了。
“听一名郎卫所说?”但听王翦所回,马谡亦是快步走至王莽身旁向他说道:“大将军,此事怕有蹊跷。”
“有何蹊跷?”
“郎卫!大将军赶来于此不也正是得了一名郎卫的禀报?”
但听马谡所言,王莽亦是眼神一凛忽而看向于他。
迎着王莽那一双凌厉的眸子,马谡接着向他说道:“卑职也是就事论事,从所发所看出发。大将军请细想,今日若大将军不入这宫门,会是怎番结果?无非便是王翦投效得成,陛下给他们一个封赏,而无论陛下这口头封赏为何,终归还是要大将军予以落实。”
观察着王莽眉宇间的神色,但见其神色有所松动,马谡亦是加重语气道:“卑职甚至于可以说,即便大将军今日不入这宫门,王翦等人的生死去留也定是握在大将军手中。而现下……”
忽而跪于王莽脚下,马谡接着说道:“大将军,卑职认为此郎卫可疑,而且,倘若这名上大将军府的郎卫也是王翦口中的那名郎卫,那么大将军,此郎卫更加可疑!”
王莽面色一沉,厉声向马谡问道:“说,为何更加可疑!”
迎着王莽那一副已然要杀人的面庞,马谡向他一字一句道:“因为宫外的那片民屋与大将军府并不同路!”
“大将军,这是有人在借大将军的刀……借刀……!”
“好个借刀杀人!”
一道声音忽而盖住了马谡所说,李牧自王翦身上移开目光,豁然转身看向王莽说道。
“借刀杀人?来人!”
虽没有人知道王莽此刻在想什么,但此刻站在王莽身后的吕布等人皆从王莽的眼睛里看到了凶光。
无需王莽下令,淳于琼已经去寻那名郎卫。
而在王莽杀气腾腾的等待下,淳于琼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不敢去接触王莽那如刀般锋利的目光,淳于琼向王莽弯身抱拳道:“大……大将军,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淳于琼此话一出,也间接证实了马谡之前的推断。
“混账!”
一声爆喝,将身旁一名黑甲卫踹翻在地,王莽伸手指着淳于琼的脑袋道:“给我去找,若找不到人,提头来见。”
“诺!”但见王莽动了真怒,淳于琼紧忙掉头便走。
“慢着!”
一声大喝将淳于琼喝立原地,王莽眼神一凝,将目光落在那些站在宫墙下的阍门郎道:“全都给我拿下,严加拷问。”
“诺!”
又是一声领命!
跟王莽所来的另一名将军大手一挥带着一支黑甲卫气势汹汹的向着那些已被吓破胆的阍门郎走去。
一连下发两道命令后,王莽又豁然看向王翦。
但见王莽目光冷冽,李牧亦踏前一步向王莽道:“大将军,如今事情之真相已然明了,朕当真是没想到,在这邺城,竟还藏有这样一批包藏祸心,心思恶毒之人。”
“陛下说的是,臣也没有想到!”眯缝着双眼,王莽看着王翦向李牧回道。
“谁说不是?这些人之用心当真歹毒,不废一兵一卒便险些借了大将军这把刀杀了王翦他们,朕相信,大将军自不会去做那令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吧!”
“陛下圣明!臣当不会如此愚蠢。”
比起今日所发生之事,此刻王翦等人在王莽心中确实已经不值一提。
而能令得那名郎卫如此之快的便浮出水面,李牧其实当该感谢一人。
此人便是马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