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子渊起了老早,又在郡城晃荡了一上午,唉,兜里没钱,这郡城委实没得好玩的。
循着儿时依稀的记忆,江子渊寻到一处破落府邸,而府中人早已不知去向。江子渊抓住一位过路行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这齐府家主往日仗着与京城贵人的关系在郡城里横行无忌,其独子更是欺男霸女,娈童无数,好在老天有眼,这齐家不知惹恼了哪位江湖高人,齐家父子二人一夜之间双双暴毙,府中妻妾奴仆四散而去,只留下此处废弃院落,再无人问津。
江子渊哑然失笑,倒是好报应。
江子渊快步来到昨天的酒铺,今日生意倒是比昨日惨淡不少,只有寥寥数人端坐饮酒。江子渊找了个僻静角落就要自饮自酌,铺子外边却忽然起了争执。江子渊的位子刚好在铺子栏杆边上,脖子一探就能勉强看到那边的光景,不过是两位江湖中名声不显架子却一个比一个大爷的“武林豪杰”互相看不顺眼,打算切磋一番分个高下而已。铺子内的酒鬼眼见着有热闹可瞧,短短两个弹指的功夫就走了个精光,唯独剩下江子渊与一位中年文士各自坐在铺子一角。
江子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二位兄台嘴上功夫确实是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隔着整整一条街也能教小爷我有振聋发聩之感,只是却也不见哪个先起手递出个三拳两脚来,着实吊人胃口。周遭看客哪里耐得住,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劝说二人立下生死状,好好了结一番,莫要辜负了大家一腔热血。
中年文士心有所动,放下杯中物走到江子渊酒桌旁凭栏观望,许是见二人迟迟没有闹出更大的动静,听到“生死状”之后反而气焰渐消,中年文士略显失望,微微摇头就要回到原位。
只是这文士瞧着不太机灵的样子,腰悬佩环不慎坠地仍是浑然不觉,得亏我江子渊拾金不昧,要是碰着其他人还不得若无其事悄悄捡走溜之大吉?唉,好人行走江湖就这一点不好,爱管闲事。瞧瞧,瞧瞧,这大叔感激涕零得就差和我拜把子了,我江子渊铮铮铁骨,怎么好意思占人家便宜呢,那当然是一万个使不得。
中年文士临走时还不忘向江子渊报以激赏的目光,看得江子渊竟破天荒地羞赧起来,只能以饮酒掩饰尴尬。
酒足饭饱之后,江子渊再无心晃荡,上街买足了干粮就此继续上路,这沂水郡的小娘子怎地恁羞哩,路上见着我连定情信物都不敢悄悄递与本公子,那以后可别怪本公子薄情寡性了,可是你们自己没抓住机会的。
就在江子渊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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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四处张望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迎面走来一行十数人,粗略看去都是练家子,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峨眉鹰目,手中牵着一头通体雪白眉生金线的巨犬,这畜生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先前好好地东嗅嗅西闻闻也不见它如何龇牙咧嘴,俶尔就全身紧绷,双目死死盯住江子渊所在的方向,冲着江子渊一阵低声嘶吼。
对面汉子身后数人本来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振,在发现那畜生的异样之后,一个个抖擞精神,还不待江子渊有所反应,一行人已经将江子渊团团围住,为首那人更是手按腰间刀柄,虎视狼顾。
看这架势,是要打架?江子渊强自镇定,望向为首者:“诸位这是?”
为首那汉子嗤笑道:“小子,别以为换了身面皮就认不出你来,上回吃过一次亏还不长记性?也好,省的我好找,识相点,交出紫金柝蛊,我奉饶山庄大可以不计前嫌留你一条生路,也就卸去你一条胳膊而已,如若不然……”
江子渊面带冷色,直接打断对方话头:“我不知道什么紫金什么蛊,更是碰都没碰过那鬼东西,劝你们别没事找事,还有,回你那山庄多劝劝你那主子平时给你们多添几勺肉,省得有毛没毛的都乱咬人。”
为首汉子连说了三声“好”,其脚下的白毛畜生早就耐不住凶性,感到脖颈铁链骤然一松,便离弦之箭般闪到江子渊身前,就要一口吞下江子渊头颅。与此同时,将江子渊团团围住的十数名手下亦是齐齐出刀,势必要将江子渊腰斩于此。
江子渊虽说自小随老贾习武,可真要细细掰扯,这好像还是第一回与人真刀真枪厮杀,而且还是以一敌众,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可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再要是自乱阵脚说不定真就要小命不保了,算了,姑且硬着头皮上了!
江子渊轻轻躬身一跃,躲过重重刀光,同时摘下腰间墨渊,权且作打狗棒用,奋力一挑,正中迎头扑来的畜生下颚。那畜生被挑得在半空中翻飞,江子渊再乘势重重一蹬,那畜生笔直一线砸在那领头人身前,去势更甚来时,呜咽不起。而江子渊则借力彻底脱离包围圈,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忽觉脊背发凉,赶忙转身横剑于身前,领头那汉子的刀芒转瞬即至,江子渊顿觉双臂一沉,竟被汉子一刀砸得直直坠地。
江子渊翻身落地,急急后撤数步才卸去汉子的劲力,双手虎口更是生疼。汉子哪肯放过时机,一个腾挪来到江子渊身前,眼看就要卸下江子渊一条手臂。但不知为何,汉子刀口猛然一震,手中长刀竟脱手而飞,而汉子更是口吐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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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被震飞回去。
那帮手下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赶忙扶起头领,一时竟不敢向江子渊靠近一步。
僵持之下,江子渊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快走”,紧接着街道正中似有金铁铿锵,顿时尘烟四溅,那群手下哪肯放过,正要追寻江子渊的行踪,却被汉子叫住,有个白面汉子似乎在头领这边比较说的上话,不解问道:“大哥,那小子跑不了多远的,为何不……”
汉子强行咽下一口鲜血,微微摇了摇头,下令回庄修整,临走时不动声色地瞥了不远处茶寮一眼。
再说江子渊,这江子渊见机飞逃,才辗转三两个巷口就被人堵住去路,江子渊还以为那帮没脑子的家伙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看也不看,就要一剑斩去。来人赶忙一个急旋躲过去,急声呼道:“大哥大哥,别打别打!快跟我过来,那帮人难缠得很!”
江子渊定睛一看,看样子似乎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见那少年转身就跑,江子渊迟疑一瞬,心一横,索性跟了上去。
又过了几条街,江子渊跟着少年来到一处破败小院,后者径自投入院中枯井之中,江子渊往里一看,下面漆黑一片,再见不到少年半个踪影。忽然,井底出现一丝火光,紧接者就有那少年的催促声从井底传来,江子渊不再犹豫,跳将下去。
江子渊似乎穿过一层薄纱,坠地之后发现此间竟别有一番天地,而眼前那少年正秉烛笑眼望着江子渊。
江子渊这才得空认真打量眼前人,这少年瞧着才不过十四五岁吧?小小年纪竟然知道此等密道?江子渊抱臂于胸,老气横秋道:“小家伙,你是啷个?家中长辈呢?”
眼前少年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不肯说出家中长辈,只是小心翼翼张望江子渊:“你真要知道我是啷个?知道了你可别打我啊?”
江子渊忍俊不禁:“无缘无故我打你作甚,更何况你还救了我一命,谢你还来不及呢。”
少年见状背过身去,也不知道在瞎鼓捣个啥,江子渊只能听到少年不断地嘟囔着“我是啷个我是啷个……”
不一会儿,少年陡然转过身来,笑靥如花:“我是这个呀!”
江子渊陡然瞪大眼珠,眼前赫然是方才酒馆中与江子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中年文士的面相!
我去你大爷的!江子渊一口老拳砸在对方面门。
少年惨叫一声,倒地昏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