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哥!等你把电视机发过来,估计正月十五都过去了,这个就不想了,你刚才说的样机是怎么回事儿?”
张富贵往五交化公司电视机柜台里彩电展示柜台最边上一台最小的彩电一指:“就是那台展示样机,十四寸的。”
江宇凑到柜台前,近距离看了那台样机。
样机这东西就是放到柜台上,商店开门它就打开,商店关门它跟着就关闭的展示品,中间没有一点闲着的时候。
这台样机竟然还是一台进口机,是岛国三羊牌的电视机。
三羊在岛国虽然只是一个二流品牌,但在当时的国内还是显得高大上的。
“这台样机是什么时候摆上来的?”
“今年夏天...六月初摆上来的,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回答江宇的是那个谢顶的中年人。
江宇开始算计。
上一世两千年后的彩电显像管使用寿命能达到五万小时,但八十年代的显像管肯定没有那么命长,但使用寿命通常也是一万多小时,最多可达到一万五千小时。
这台样机就算六月初摆上来的,到现在半年多一点,使用了七个月左右。
按照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的情况下,这台电视机显像管的使用寿命五千多个小时,也就是说就是按照它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也最低还有五千小时的寿命。
再说它一天还没工作上那么长的时间。
这台电视机在商店里的工作时间一天最多也就十小时左右,这么算来这台电视机的使用时间也就两千多小时,它还有七千多小时的寿命。
这绝对值得买呀!
傻瓜才不买,一台新十四寸的彩电要两千八,这能省出一多半的钱。
等它到寿命的时候...哪里还需要到寿命,说不定明年他又赚到钱了就换更大的了。
“这台电视机多少钱处理?”
“一千元就处理。”
“还能再便宜点不?”
“这个价钱我们已经是赔钱卖了,它的进货价就两千多元。”谢顶经理说的非常真诚。
我信你个鬼!
黑白电视机刚进来的时候鬼子建议卖多少钱,连一百都不到,但最后老百姓看到的时候是多少钱?
第一批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那可是五百二十元。
江宇坚决相信这彩电的成本价多说一千元。
“刘经理!既然赔了多赔点也无所谓了,再给我兄弟便宜点。”张富贵在一边帮着江宇说话。
刘经理面露难色。
“到时候我给你找回来就是了。”
张富贵作为他们厂在这一代的总推销,找出几百块的差价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那就算八百吧,再可不能少一分了。”
这个价钱更好了。
“原来装这台电视机的箱子还在吧?”
“在在!”柜台里的售货员转身就找出一个装电视机的纸壳箱子。
“给我包装好,然后给我开票。”
这时,那个谢顶的郝姓经理说话了:“小同志!有一点我们要首先声明,这台电视机因为是样机,它是没有保修什么的,在我们这里好好的,若是出门就坏了,我们可是概不负责。”
“不用你们负责,但额外送我一套电视天线没问题吧?”
“这没问题。”
一套电视天线十块八块的,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边江宇开票交钱,那边售货员重新把这台样机装箱封好。
“富贵哥!以后有缘到我家做客,现在我就要回家去了,这天都快晌了。”
“既然天晌了就吃饭再走,正好郝经理也在这儿,咱们去喝点。”
江宇摇头:“我家的事儿多了去了,我要是喝个模模糊糊的,能不能回去家都是问题就不喝了。”
“那你留个地址给我,我连你家都不知道在哪儿住,到时候怎么到你家去做客?”
江宇心累,你还真打算去呀?
江宇把自己的地址写给了张富贵,然后抱着电视机箱子来到联营公司面前的个体客车停车点,坐上了中午十一点四十,途径尖山公社的一辆小客车。
个体客车虽然贵点,但有一个好处,可以随便停车,不像国营的客车必须在固定的站点停车。
江宇就在机械厂门口下了车,进厂和安明海打了一声招呼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把电视机牢固地捆绑在货架上蹬车回家。
这次他没有走大河,而是沿着一条从他家门前经过的平时极少人走的山坡路回到了家。
江雪闷闷不乐地坐在炕桌边写作业,她不高兴的原因源自母亲把她的自行车锁上了,钥匙收走了。
说是不到上学的时候不许骑。
新车就过了一天瘾就不让骑了,她能高兴才怪,她写了整整一页妈妈是坏蛋的激扬文字泄愤。
正咬牙切齿呢,一抬头从窗户就看到大哥推着个自行车回来了。
眼尖的她一眼就看见自行车货架子上驮的那个大纸壳箱子。
这种箱子她见过,是装电视机的。
村子别人家买电视机的时候,她在一边可是眼馋地看了很多回,绝对不会错的。
一瞬间,江雪就感觉心脏跳动加快,热血上涌,从炕上跳下地,趿拉着棉鞋就跑出去了。
“大哥!你买电视机了?啊!还是彩色的!怎...怎么会是彩色的?”一激动,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江宇把自行车支好,从货架上卸下电视机抱进了母亲的屋子里。
屋子的门有点小,纸箱子费了点事儿才弄进屋子里。
江宇的父亲没在家,只有母亲李琴坐在炕上,呆呆地看着儿子弄个纸壳箱子进屋。
“妈!我给您买了台电视机,这回您也可以坐在炕上看电视了,而且还是彩色的。”
李琴就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声音颤抖地问:“儿...儿子!一台彩电听说要好几千,你哪来那么多钱?”
昨天给女儿差点花二百元买脸新自行车,就把她雷的够呛,想不到今天儿子弄回来个更大的雷。
“妈!我不是告诉你,我的钱来的干干净净,等晚上我说给你和我爸听,江雪!帮哥把着纸壳箱子,我把电视机拿出来。”
江雪抓住纸壳箱子,江宇把电视机从箱子里抽了出来。
把那些防震的泡沫扔回箱子里,电视机就摆上了父母屋里那口破柜柜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