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曦见他不说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声音还是柔和,可说出的话却带了刺。
“难道我猜错了。傅先生来找我不是要说误会我的事?如果不是,那我们之间就更没什么话说了,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她忘不了自己想要请他相信自己时,他是怎么冷漠对她的。
既然现在两人都离婚了,就没必要再纠缠不清,惹人非议。
傅南爵见她冷了面容就要走,神色微凝,心头涌出了一股被刺伤的怒火。
原本打好的腹稿完全用不上,他强势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带了回来。
比夜色还要深浓的眸子,牢牢锁住她。
“我们怎么就无话可说了?昨晚的事是我误会了你,我来找你就是想道歉的。而且我一知道真相就赶过来了,难道你看不到我的诚意?”
温曦最讨厌的就是他的强势,低眉看了一眼被他扣住的手。
她清澈的眸子像是染了霜一般。
“你知道真相就第一时间来找我?傅南爵,演戏也请你演真一点,音乐协会的会长在下午两点就把证据放到了网上,证明了我跟盛曜深是清白的,而且还把证据提交到警署了。
而你在这个时候找来,还摆出一副只要你道歉我就必须原谅你的姿态,是你自傲惯了,还是你认为我是没有自尊的宠物?”
她的话尖锐又锋利,让傅南爵当即就绷
起了下颌线。
声音也变得格外寒冽。
“会长的事我之前并不知道,我说的也都是真的。而且我没有把你看做宠物,更没有认为你没有自尊。我们在一起你那么久了,难道你连这点都看不清?”
被倒打一耙后,温曦觉得跟他没法沟通了。
“你以为现在道歉了,之前的事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你别忘了,从今早开始我就跟你没关系了。我到底了不了解你,这本身已经没有意义了。”
傅南爵无法置信她会说出自己没意义这种话,心头怒火更重,扣住她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自己没意义,那她觉得谁有意义?
盛曜深?
还是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
念头一动,他的眼神就变了,像是万年不滑的寒冰一样,森森睨着她。
“为什么会没有意义?如果你心里有我,那就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温曦,你告诉我,你提出离婚真的是对我失望,还是你心里根本没我!”
温曦听他又把错推到自己头上,气到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因为用力过猛,加上脚下是个斜坡,她身体一下失衡,整个人立刻往后倒。
傅南爵见状,第一时间抓住了她的手,立刻把她往怀里带。
温曦被拉了回来,发现自己正往他怀里钻后,她咬了咬牙抬手用力推了他一把。
傅南爵没想到她会推自己,一时不察
整个人就踉跄地往后退。
抓住她的手不自觉松开,直到后背撞到了一颗树这才稳住身形。
他怒然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对上了温曦愤怒又淡漠的眼神。
“傅南爵,我不管你今晚来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的道歉我不需要,你的后悔我也不需要。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那就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吧,不要再恶意纠缠,给彼此保留最后的体面吧。”
傅南爵在触及她过分薄凉的眼神时,整颗心脏顿时揪作了一团。
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温曦不是在闹别扭,她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以至于连道歉都不要了。
如果他继续再纠缠下去,她真的会厌恶他。
想明白后,他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今早他们离婚了,但他以为只要自己醒悟得及时,他们之间依然是可以挽回的。
可他没想到,他再一次错过了最佳时机,将她越推越远。
温曦见他倚靠在树干上,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心条件反射地作痛。
胸口被一股酸涩的苦楚涨满。
怕待下去情绪又会失控,她收回眼神,径直离开。
傅南爵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本能地站直身体,想再度解释一些话,可再看到她越走越快的背影后,又忍住了。
温曦一鼓作气
上楼,可在路过二楼窗户时看到那道黑色身影仍在驻足,脚步又顿住了。
隔着外面看不进来的玻璃,她才敢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看着楼下的傅南爵。
要是再早一些就好了。
如果昨晚他能留在家里,那她肯定会仔仔细细跟他解释,矛盾也不会积压。
如果他今早回来能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不而不是一开始就咄咄逼人,那她也不会灰心提出离婚。
哪怕如果他能在中午之间找自己,说相信自己,可能都会有一点不一样。
可是没有。
他的道歉和醒悟来得太迟。
她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毫不迟疑地相信他,依赖他了。
傅南爵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才拖着疲倦的身体上车。
原本他是打算回公司的,可临近了又改变了主意,回了公寓。
打开大门,看到屋内一片黑暗与幽寂时,他顿时感觉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可这里却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空壳。
他打开灯,关门进去,一低头就看到了温曦的白色拖鞋还跟自己的黑色摆放在一起。
她第一次穿时,还笑着说黑白最配,放在一起最好看。
想起她那时的笑容,他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进到卧室换衣服,他发现温曦的睡衣和礼服都整齐地挂在衣帽间里,连珠宝首饰的盒子都按原来的位置摆放着,像是她还
在一样。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平。
他打开了首饰盒子,发现不管是自己买的,还是妈买的,她都没带走。
如她所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离开他。
心脏像是有很多虫蚁在啃噬一样,再度作痛。
胸口传来阵阵窒息感。
他连忙按住了心脏,快步冲到了客厅坐下,平息自己的情绪。
好不容易恢复后,他起身去厨房准备煮杯咖啡来喝。
结果打开柜子却发现自己剩下的咖啡全没了。
他记得很清楚,前天他才喝过,至少还有半罐。
怎么突然就没了?
蓦地,他想起了今早回来时,脸色明显憔悴的温曦,他之前一直以为她只是没休息好,现在看来不是。
她在睡眠上极为自律,几乎不熬夜,更别提通宵了。
所以她昨晚是一边喝着咖啡提神,一边在苦撑着等自己回来。
半罐咖啡足够他喝大半个月,可她一晚就喝光了。
只要想到她一个人在客厅,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大门等自己回来,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的心就一阵一阵作痛。
之前没想明白的事,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是他伤害了温曦。
是他不信任她,没有及时给予她保护,还一次次伤害了她。
他眼底隐隐泛红,握着玻璃罐的手指寸寸失血。
他现在要怎么做,才能被温曦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