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汐惋清楚的记得自己跟父亲第一次正式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千辛万苦跑去国外，几次都险些丧命，最后在小白的带领下进入父亲的实验基地，却晕倒在了门口。
等她再醒来，就已经在实验室里面了。
她听到外面有人在争论着什么，于是直接走了过去。
一番辩驳之后，她才意识到站在对面的其中一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即便他们二十多年来几乎从未正面见过，即便宋汐惋之前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可在见面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断的。
之后父亲跟她说了很多话，也包括荣氏和X型药物的事情。
但他当时的意思很清楚：
是荣氏创造了X型药物，而他只是被抓去做研究的研究员。
因为能力出众才被予以重任研制抑制剂。
她信了，她觉得事实理应如此。
所以即便之后她在研究过程中发觉到了一些不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的话。
可现在，眼前的事实却告诉她：
父亲说的话未必都是真的。
会想起那天全修突然改变的态度和欲言又止的话，她几乎更加确定当年的事情并非像父亲说的那样。
害人害己
的X型药物很可能并非荣氏研制出来的。
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父亲又对她隐瞒了什么？
他真的……是个好人吗？
想到这里，宋汐惋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抽痛，逼得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宋小姐，你没事吧？”
葛烈见她脸色不对，忙安抚道：
“有些事情或许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你一开始选择相信的东西，就不要轻易推翻。
“这是对你自己的否认。”
宋汐惋微微抬眸，因为这句话，心情平和了不少。
“走吧，你跟着一起。”
说完她抬脚朝段四那边走去，没给葛烈拒绝的机会。
葛烈虽然面露不忿，但很快跟了过去。
等宋汐惋相互介绍过后，段四看向他的目光却反而更加警惕。
“您是说他是个实验体？那这种人留在身边不是大祸患吗？
“万一他哪天突然失去理智伤了我们的人怎么办？
“就算他不伤人，那他如果背叛了您呢？”
葛烈闻言也不甘示弱，“张口闭口就是背叛，你是对我有什么偏见，还是你自己早有了这种想法？”
“当然是对你这种人有偏见。”
段四毫不顾忌道：“像你们这种用了药的人不是向来看不起别人么？
“嗤，觉得自己厉害，自己高人一等，自己天下无敌！
“是不是半夜都在被窝里偷着乐呢啊？”
葛烈闻言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一字一句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偷着乐？
他跟葛夏因为这种药物受尽折磨，几次都想干脆放弃算了。
那种痛苦挣扎又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们不懂就算了，凭什么拿来这么诋毁？
眼看就要擦出火星，宋汐惋突然动了动。
“你们两个不用去了，在这里吵吧，最好再打一架。”
丢下一句话，她抬脚朝地下城里面走去。
“宋小姐……”
“别跟来。”
段四面色一慌，却还没等开口就被宋汐惋冷冷打断，只得蔫巴的站在了原地。
葛烈倒是没什么负担，朝宋汐惋看了一眼后就留在了原地。
觉察到段四满含怒气的目光，他轻轻扫了过去。
“别这么看着我，否则我会以为你是看上我了。”
“什么？”
段四先是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之后几乎暴跳如雷。
“你特么少在这里恶心人！”
……
另一边，宋汐惋只带着寥寥数人，所以并没有太往里面走，只在一家卖类似古玩的小玩意儿的店停了下来。
店长一看她
是带着人来的，自然不敢懈怠，热情的跑过来招呼。
随意看了几样东西后，宋汐惋忽然问：“店长在这里多久了？”
“我啊，在这里十来年了吧，小本买卖诚信经营，小姐您看中了哪个跟我说，我必然给您挑个最好的……”
“那你知道代号‘Y’的那个老杨吗？”
宋汐惋打断他问道，眸中流转着幽幽的暗光。
店老板听到这名字眼神微微有了变化，打量着宋汐惋道：“知道是知道，不过小姐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你放心，不是寻仇，不过是有个生意想跟他谈而已。”
宋汐惋觑着他的神色道：“这生意如果谈成了，对你们都有好处。
“我知道老杨算是你们这里有名的人物，他的动作会牵连你们所有人的利益。
“但我初来乍到也怕被骗，所以就想先打听一下，麻烦老板如实相告。”
说完她微微抬眸，身后的人立刻在店老板旁边放下了一个盒子。
店老板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顿时笑眯了眼。
“好说好说，这老杨啊是二十多年前来到咱这儿的，比我来的还早呢。
“据说一开始也就是个小喽啰，但禁不住人家有本事，早早就攀上了咱这地下城的老大，还屡次
在他身边立了功。”
“他立了什么功？”
“诶呀，当然是私运的那些东西了。”老板压低声音道：“还有那个时候出过两次杀人事件，闹得挺大，最后都被老杨想办法解决了。
“就那以后，他就在这里有了名儿。”
店老板顿了顿又说：“最让这里面的人看得起他的原因是，几年前这边的老大在意外中身亡，大家都自然而然的想把他推上去，但他却拒绝了。
“非要吭哧吭哧呆在下面人里出力。
“他有本事却没野心，这样的人我们自然都愿意结交，也都会给他面子……”
后面店老板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宋汐惋没再听。
“他没亲人吗？你们见过没有？”
店老板闻言一愣，随后尴尬道：“好像是没有，这么多年就见他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我知道了，多谢。”
宋汐惋从店里离开，朝地下城里面望了一眼，却没有再往里走。
“回去吧。”
“是……”
而宋汐惋不知道，就在她前脚离开后，一个留着胡子、身穿灰白色大褂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店里。
店老板正视若珍宝的看着两个镯子的成色，听到声音微微抬了下头，却在下一秒陡然站直了身体。
“老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