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出口，宋汐惋感觉气氛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但她并不打算收回。
这次既然她已经来了，就必然要弄清楚所有事情。
她不想再两眼一抹黑的往前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男人终于微微抬眸看向了宋汐惋。
“小惋，有些事情我并非故意隐瞒你，而是就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宋汐惋眉心微皱，“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柏康倒闭，我也是到最后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说着他苦笑一声，“也或许不该说晚了，因为即便我早点知道也改变不了那个结局。”
宋汐惋没出声，眉心一点点皱紧。
“扳倒柏康、打压各大医药世家的并非只有一方势力，所以我没办法跟你说我们眼下确切的敌人是谁。”
宋昱霖朝宋汐惋看了一眼，“但我可以告诉你，当年领头的，是荣氏的人。”
“荣氏？”
宋汐惋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感觉格外陌生。
“我好像并没有在京都听说过几次这个姓氏？”
“当年过后他们早已经销声匿迹，但一直都在暗中行事。”
宋昱霖眸光微暗，“如今怕是已经壮大了不少。”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宋汐惋目光紧锁面
前的人，眼底蕴含着的汹涌的情绪。
“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想利用我把您引出来，所以他们必然不是想对您赶尽杀绝，而是想抓您走。
“可二十多年他们分明是想要了您的命，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宋昱霖眸光一闪，缓缓摇了摇头，“我……”
“您瞒不过我的。”
宋汐惋忽然打断他的话，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宋昱霖一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手下都服用了一种药物。”
宋汐惋看着他沉声道：“那种药物能让他们的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增强，包括力气、体能、速度、反应等等方面。
“我说的对吗？”
宋昱霖怔然抬头，眼中难掩震惊，“你……”
“我跟他们交过好几次手了。”
宋汐惋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只是觉得对方的手下个个身手不凡。
“直到前不久我从别人的描述中隐约猜到了一些。
“再就是之后跟他们正面交手，我发现的确就像那人说的那样。
“他们的身手、体能、速度，甚至包括外形，都明显异于常人，就算一部分是天生的，也不可能每个都是。”
宋昱霖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宋汐惋。
而宋汐惋目光笃定，又透着几分非要弄清
楚真相的偏执。
那次元八提到了兴奋剂，虽然感觉夸张又不可思议，但她还是朝着这个方向想了。
之后不断思索，不断设想，又不断推翻，直到最后她才敢确定自己这个想法。
只是……这种逆天的药物真的存在吗？
半晌，宋昱霖终于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是。”
宋汐惋蓦地提了一口气。
真的是这样。
呼吸有些不稳，她将微微颤抖的手压到了桌上，看着父亲拧眉道：“但是怎么可能？这种药物创造出来根本就是……”
话没说完，她又忽地一顿，沉声道：“不可能，这种药一定存在某种弊端。
“否则那些人早该让这种药直接问世，而不是这样藏着掖着。”
宋昱霖的眼迅速闪过一抹赞赏之色，随即却淡淡移开了眼。
“你说的没错。
“有些平衡是不能打破的，强行让一侧的天平倾斜只会得不偿失。”
“那，这种药物的副作用到底是什么？”宋汐惋急忙问。
宋昱霖没有看她，一字一顿吐出了两个字：
“寿命。”
宋汐惋的眼睛骤然睁大了几分，震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身体素质在短时间提升太多，必然会让这副躯壳承受不住，这是很容易想明白的道理。
“多少年的寿命？
”她动了动嘴唇问道。
“看个人身体素质，越厉害消耗的自然就越快。”
宋汐惋沉默下来，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难怪他们的势力会不断壮大，这世界上渴望强大能力的人太多了。
在那样恐怖的力量诱惑下，恐怕没多少人能撑得住……
越想她的心就越往下沉，竟然隐约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就好像她原本一直在跟海上的一处冰岛搏斗，现在她一头扎进了水里，拨开重重迷雾靠近了那冰岛……
却发现那根本不是浮在海面的一个岛，而是蔓延到海底深处的一座冰山。
大概是觉察到她的不安，宋昱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宋汐惋的不安却不减反增，反手抓住了父亲的手。
“那您呢？他们想抓您是因为……”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却十分确定父亲听懂了。
宋昱霖静了几秒，目光沉稳又柔和。
“二十多年前我曾为荣氏旗下的医药研究所工作过。”
“所以他们现在想让您帮他们研究药物？”
宋汐惋急声道：“想让您帮他们研制出副作用没那么厉害的新型药物，对吗？”
“是。”
宋昱霖说完忽然松开宋汐惋的手起了身。
“所以我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更不想让你的能力被他们发现。
“
否则他们想要的就不止是我一个人了。”
话说完，他垂眸看向了桌上相框里的照片。
那里面是个小女孩儿，正背着书包朝镜头茫然的望过来。
下意识的，他的眼底漾起了一抹笑意。
而宋汐惋此时也注意到了，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看见那照片她猛然一顿，睁大眼看向了父亲。
那照片里分明是幼时的她！
可她那个时候不是在周母身边吗，父亲怎么会……
“我本以为你能平安长大，幸福地度过一生。”
宋昱霖看向跟前已经亭亭玉立的人，眼底一片温和与愧疚。
“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卷了进来。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宋汐惋慌忙摇头，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她怎么也没想到其实父亲一直在暗中看着她长大。
那些灰色的童年记忆忽然就好像多了一个影子，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充盈。
“爸。”
低低出声，她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了男人。
而宋昱霖浑身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那一声爸，他以为还会等很久。
半晌，他缓缓抬手，终于颤抖着手把人拥入怀中……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宋先生，对方上钩了！”
